两人来至宫十三床榻旁,桑臣将宫十三如何昏厥之事仔仔细细说与了傲因。
傲因似是并不上心,只略微瞅了几眼便说道:“阴气伤身,你灌些法力驱除了便是。”
桑臣眉头紧锁,急道:“我试过了,那法力进去全都石沉大海了似的,毫无起色。”
傲因沉吟一会,伸出手来为宫十三探了脉,而后便试着往她身体里输些法力,只片刻,傲因便慌忙收了手。
“怎么了?她可是哪里伤着了?”桑臣见傲因神色有异,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傲因不做声,施起法来查探了宫十三全身上下各处,最后在宫十三腹部停留了许久。
桑臣在一旁看着心急,忙问道:“她的肚子有什么么?”
“捉秦成文那日,宫十三可有哪里不对劲么?”傲因反问道。
桑臣想了想,道:“那日她正与十一哥吃午膳,好端端地便忽然扔下碗筷冲出府外不知去向了,之后却又出现在陈府。你也知道,十三不是那种风火性子,她……”
桑臣话正说着,忽见傲因脸上露出一丝笑,渐渐地便止不住大笑起来。
桑臣在一旁看她笑得花枝乱颤甚是恼火,只当她是又犯了疯病,深深吸了口气,忍住胸中怒火,冷静道:“我不知哪里惹得你发笑,不过还请你先救十三要紧。”
傲因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道:“不知听谁说的,有失必有得……今日还真教我捡了个便宜。”
桑臣听不明白她胡说些什么,只教她赶紧救人。
“放心罢,死不了的。”傲因说完这句,便对着宫十三的腹部施起法来,不过片刻,宫十三便悠悠醒转。
桑臣见宫十三醒来,眉间阴郁骤然散去,他赶忙走向前去将宫十三扶起,嘘长问短。
傲因瞧着两人情浓蜜意,十分不是滋味,她忽然自觉多余,转身便要走。
桑臣在背后将傲因唤住,道了声谢。傲因站定,在原处琢磨了一会儿,这才回首看着桑臣,慎重道:“莫要让阿越接近她,她腹中鬼胎可是最喜爱仙君魂魄的!”
傲因故意重咬鬼胎二字,他二人不出所料,脸上神情生生地从欢喜转为惊惧,傲因见状心中畅快无比,冷笑一声便翻墙而去。
傲因来到隔壁陈府如入无人之境,进了人家的厨屋便翻箱倒柜的找酒喝,可寻了许久也未找到一滴酒水,正想着那老夫人是不是将酒换了藏处,陈府管事却在此时举着灯笼走进了屋,口中还念叨个不停。
“你这大胆的耗子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府上,就敢来作乱,看我怎么对付你!”
陈叔打着灯笼寻耗子无果却在眼前寻着个大活人,可是吓了一跳,他瞧着来人竟是许久未见的刘姑娘便放了心,“刘姑娘原来是你啊,小的还以为遭贼了呢! ”
傲因也不与他客气,直接问道:“你家酒藏在何处了?”
不曾想陈叔却叹了口气,满脸哀愁道:“姑娘你有所不知,老夫人病得厉害,我家大人把家里的酒还有酒肆里的全拿去卖了,请大夫了。”
傲因有些惊诧,她看老夫人的面相不像是短命之人,如何会遭此劫难呢?
“我去瞧瞧。”傲因飞快地往主屋去,陈叔看着她健步如飞十分惊奇,叹道:“诶!姑娘你的腿怎么还长回来了?”
陈老夫人的两个丫鬟在房门外守着皆是昏昏欲睡之态,傲因视而未见推开房门,吱呀一声惊醒了伏在桌上的陈源。
“刘姑娘……”陈源睡眼朦胧,见来人竟是傲因有些反应不及。
傲因没有理会陈源,她蹲坐在老夫人榻前,仔细地为老夫人探起了脉。
陈源知晓傲因颇有些神通,心中甚是欣喜,“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我娘可有救了!”
近日来,陈源大夫请了不少,但全是药石无灵,于是又请回一些道士来家中做法,亦是无用,道士说他陈源得罪了亡魂,冒犯了神灵,老夫人是代他受过,劝他准备后事,可他偏是不信,他不信上天竟有如此道理,既是他陈源的过错,为何要教他母亲来承担?
傲因放下了老夫人手,陈源便连忙问道:“如何?可需要什么药方药引?我去抓来!”
陈源看到傲因挺直的背略微垮下却不敢发问,他怕他这一问,会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
“是我来晚了。”傲因看着老夫人消瘦的面庞如是说道。
“阴气已入骨,ròu_tǐ凡胎承受不住的。”
傲因字句入耳皆如刀割,陈源忽觉周身天旋地转,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那日本是陈源父兄的忌日,每年他的母亲都会去道观中为父兄上香祈福,傍晚才会归来。陈源千算万算,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曾想他的母亲会因为担心他而中途折回,撞上了秦成文的阴气。
陈源回想起往日母亲在他耳边絮叨,对他种种关怀,他却只想着去处理衙门琐事,对母亲未曾尽到半分孝心,如今想来却觉愧疚万分,心痛难当。
陈源落下泪来,掩面抽泣,傲因的心像是被揪住似的,她轻叹一声,道:“罢了,便让你们再多说几句罢。”
陈源不知傲因作了什么法,他竟听见母亲一声叹息,陈源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便走向榻前看望。
老夫人醒来,见傲因起身要走,便连忙拉住了傲因的手,她像是不知自己如今的处境,没有同陈源说什么,却对傲因说道:
“阿因,你回来了。”
老夫人声音低弱,却能听出她的欢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