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路上的行人来了走,走了来,凌玉与程绍安均是忙得分不开身来,自然也抽不出空来与他说说话。
程绍禟并不在意,只沉默地坐到一边,看着娘子和弟弟忙得如同陀螺一般。他瞧得出,这两人明明已经很累了,可对着客人却永远是笑脸相迎,热情周到。
尤其是程绍安,在他的记忆里,这小子一直便有些好逸恶劳,似如今这般勤快的模样,着实罕见。
待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他才静静地走上前去,帮着那叔嫂二人收拾摊子。
“你怎的还在这?我以为你已经回去了呢!”凌玉意外他竟然还没有走。
程绍禟把东西都绑在双轮推车上,听到她的话,回过身来,深深地望着她:“方才那个男人,你其实不必要如此委屈自己。”
凌玉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口中的那个男人指的是何人,正欲说话,程绍安已经诉起了委屈:“就是,大哥,明明就是那个人自己撞过来的,非要说是我撞的他,简直欺人太甚!偏大嫂还硬是说是我的错,太可恶了!”
凌玉用汗巾擦了擦脸,无奈地道:“我自然知道此事并非你之错,可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受点委屈算什么?难道你还要和客人争论起来不成?”
“有何不可,又不是我的错!”程绍安不服气。
“若是我没有出现,你待如何?”程绍禟盯着她,问。
凌玉皱了皱眉,只觉得这对兄弟着实是小题大作。若是这点儿委屈都受不了,上辈子她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
不过见这兄弟俩都紧紧盯着自己,大有不听到答案便不罢休的架势,她唯有压低声音道:“你们放心,那两人不敢闹大的,千里迢迢从京城远道而来,必是身负差事,若是闹大了暴露了身份……”
“你如何得知他们是从京城而来,又身负差事?”程绍禟打断她的话。
“他们身上有王府侍卫的玉佩啊!”凌玉理所当然地回答,话音刚落便暗道不好。
“你怎会认识王府侍卫的玉佩?”程绍禟紧接着又问。
果然,凌玉暗骂自己嘴太快。
如何会认识?自然是因为上辈子见过啊!上辈子鲁王和齐王争那个位置争得你死我活,她的相公又是齐王府的侍卫,自然免不了与鲁王府那边动动手。
“上回有位也是从京城来的客人,身上同样带着这样的玉佩,我听他说的。”凌玉胡诌了一个理由。
反正此处人来人往,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见识到,程绍禟便是对她的说辞心存怀疑,也挑不出什么来。
“真的么?我怎的没见过?”程绍安挠挠头,狐疑地问。
“你难不成一个人便招呼了所有的客人?”凌玉瞪他。
程绍安不敢再多话。
三人收拾妥当便归家去,一路上程绍禟都是沉默不语,凌玉到底心虚,也生怕自己又会说出些不该说的话,故而默默地赶路,偶尔偷偷望他一眼,猜测着他的心思。
程绍禟脑子里却总是闪现着凌玉对无理客人百般忍让的一幕,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他自然知道和气生财之理,更清楚必要时确是要受些委屈,可这样委屈他却不希望他的娘子来承受。
他的娘子,应该安心留在家中侍奉长辈、教养儿女,养家糊口只是他的责任,不该让她来承担。
归根到底,还是他无能,才让娘子受此等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