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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梅的认知里, 钱是下地干苦力, 是做帮工, 流血流汗累死累活挣来的。
可是就在今天, 就在此刻, 她亲眼目睹了自己妹妹不到十分钟时间,动动嘴皮子,笑嘻嘻的就把钱挣到手了。
两百块钱, 在陈梅眼里就是一笔足够丰厚的巨款。
毕竟按照李广才给的礼金, 她这个人也才值四百块钱而已。
于是,陈梅也顾不上在镇子上找活儿干的事情,拉着陈茉就往家赶,脸色严肃的样子让陈茉觉得好笑,也有些心酸。
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家里人都出去脱麦子了,姐妹俩先去厨房咕嘟嘟喝了一碗凉水,然后坐屋里开始合计这事儿。
陈梅压抑住心里的躁动, 问道:“你骗人家说俺有二百年手艺, 到时候人家发现不对劲, 会不会报警来抓咱们?”
陈茉赶紧摇头, 说道:“姐, 刚才那母女俩是从国营饭店出来的, 显然是有钱人。他们不会在意这个的, 只要做出来的衣服好看,就没问题。”
可陈梅哪里是那么容易忽悠的,质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实话实说?”
陈茉讪笑道:“这不是想要个好价钱吗。”
其实她开口要一百二,是做好准备对方讨价还价的,没想到人家竟然满口答应下来,可见是个不差钱的。
不过再想想,现在商场里面出售的,的确良衣服,也需要大几十块钱一件。
1978年,纺织品税收高昂,布票更是十分稀罕的东西,一件衣服的价格,可以说是贵的离谱。
直到1980年以后,棉花连年增产,接着1982年国家陆续降低纺织品税,再到后来1984年初国家决定免收布票,棉絮票,新衣服的价位越来越亲民,农村人们才能够有足够的底气,进入商场挑选新衣服。
陈梅哼了一声,严肃着脸思索好一会儿,然后在陈茉愕然的注视下,钻进了床底。
片刻过后,陈梅从床底下爬出来,拿着一个蓝色手绢包起来的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十几块钱,和一些布票肉票。
陈茉惊讶道:“姐,你竟然藏私房钱。”
“死丫头,你小点声。”陈梅嗔怪的等了她一眼,把那盒子里的布票拿出来,咬牙道:“既然答应给人家做衣裳,那就去县城扯点新布料吧。”
这个倒是真的,给别人做的衣服,再用旧布料,还真就是奸商了。
看二姐一脸心疼,陈茉忍不住调侃道:“你这么下血本,就不怕到时候衣服做好了,那母女俩骗人,临时反悔不肯要了?”
陈梅闻言嘴角跟着哆嗦两下,冷笑道:“你自己就是个小骗子,大不了,就当你姐我替你还债了。”
这句话说的泼辣,却让陈茉格外感动。
把自己不知道一点一滴攒了多少年的嫁妆钱就这样拿出来,陈梅此刻心里,想必也是惶恐不安的。
陈茉张开双手抱住她,声音坚定:“放心吧二姐,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咱家一定会越来越好。”
在此之前,陈梅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家草包妹妹能够成为可以依靠的后盾。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感受到了那种来自内心深处的踏实感。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陈梅有些哽咽道:“二姐信你,会越来越好的。”
为了让这件事不再横生枝节,姐妹两个一致决定,这件事要暗地里悄悄做。
那天趁着天还早,陈梅拿了布票,又去了县城一趟扯了新布料。
晚上徐桂芝会来,得知女儿并没有找到活儿,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说什么,毕竟这年头,工作还是很难找的。
此后的两三天,陈茉照旧回归村姑本行,喂鸡放羊这些,她已经掌握到了些小窍门,可以做得像模像样了。
因为麦子已经收完,她又多了一项新任务,去田里捡麦穗。
这个活儿相对来说就轻松很多,除了**的日头,和村里人偶尔的调侃嘲弄,似乎也不是不能忍受。
只是那些调侃她的人不知道的是,这看起来笨手笨脚的丫头,正在悄然成长。
陈梅也很忙。
她白天去生产队晾晒麦子,晚上回来还要加班加点做衣服,只不过因为知道这份工作,有高的吓人的回报,所以格外有干劲。
女人们忙,男人们只会更忙。
收完麦子以后,玉米也到了该播种的时候,在播种之前,要把田里的地都翻一遍。
生产队的牛,都分配给女人们拉石碾脱麦子了,男人们只能自己拉犁车翻地。
一整天下来,肩膀上,脖子上,后背上,全都是带血的红痕。
所以,在这种紧张忙碌的氛围下,姐妹俩悄悄做的事情,竟然也没有被察觉。
等过了些天,麦子都脱完了的时候,陈梅的衣服终于也赶完了。她一大早借着去县城再找活儿的由头,带着两件新衣裳,又一次去了县城。
可陈梅这一去,就是一整天。
陈茉在家等的着急,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变故。终于在八点多的时候,看到陈梅喜笑颜开的回来了。
瞧她满脸兴奋的模样,陈茉暗自松了口气。
家里已经要开始吃饭了,徐桂芝见陈梅回来,问道:“咋样了今天,这么晚回来,就等着你吃饭了。”
陈梅把大门关上,紧张兮兮的朝四周瞧了瞧,压低声音说道:“妈,爹,大哥,老四,咱先不着急吃饭,跟俺来堂屋。”
除了陈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