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午在出发去省城的前一天见到了他爹纪兴海。三个月未见,纪兴海瘦了、黑了许多,不过其脾性还是没变,对着纪午依然说不出两句好听的。
找了个价廉物美的小食店,两父子点了两个简单的小菜将就对付着。纪午用海碗倒了半碗烧刀子递给纪兴海,道:“爹,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在信里说我一个人去省城赶考就成,不用你们作陪。”
纪兴海一巴掌拍纪午头上,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你爷爷坚持叫我陪你去楠元府应考,你当我乐意跑这一趟啊!”
“家里爷爷和娘、大伯他们都还好吧!”
纪兴海哀叹两声,悲伤地说道:“你爷爷他们都好,就是族长他老人家走了。”
闻言,纪午僵住了,夹在半空的椒盐花生米掉落在桌上滚下地。
“怎么……走的?一个多月前我还给他写了回信。”,族长的身子骨一向健旺,之前收到他的的来信,内容有二。其一是叮嘱他认真念书,光宗耀祖;其二是向他追讨祖宗遗言。他在回信里随便编了一段话用来忽悠族长,不曾想他爹居然带来了这个一个消息,着实让他惊讶不已。
“哎,不小心滚崖底下了。差不多两个月前,族长上了山就没在回家,找了两天才在山崖下发现他的尸体。”
“真是摔死的?谁检查的尸体?”,如果真是失足落崖的还好,怕就怕想他心里猜测的那样。
纪兴海粗声粗气道:“兔崽子胡说啥呢!不是摔死的还能是被人推下去的不成?族长处事公正,平日里只与人结善从不与人交恶,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害他。”
族长是不与人交恶,可老话说的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爹,族长是几号上山失踪的?”
“六月十八没见人的,二十下午发现的尸体。”
“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纪午面无表情地喃喃自语,抱着酒坛子海饮。
纪兴海见儿子喝酒的样子活像个老酒鬼,不悦地制止,喝道:“臭小子,你是八辈子没喝过酒吗,明天还要早起赶路,你醉了咋整。不像话,二十岁的人了,一点分寸的都没有!”
大郓朝的行政区域大致划分为南直隶、北直隶外加十三个布政使司。民间称做两京十三省。
河化布政使司治下有楠元府、瓦迈府、始阳府等十府,院试的考场便设在省城楠元府。始阳府位置偏远,距省城有两百余里,是以始阳府一干赶考的童生提前了三四日动身。
楠元府不愧是河化布政使司的省城所在,其集市贸易的繁华程度远超始阳府,叫好多始阳学子看花了眼界。因着院试将近,街道上的好多店铺都贴上了预祝高中的吉祥对联,挂着大大小小的红灯笼,上面写着一个“中”字。
一道去礼房报道,路上纪继生为大家介绍起楠元府。
“诸位,继生曾在楠元府短居过一段时日,待院试结束,我做向导,咱哥儿几个必要好好游玩一番。尤其是楠元三绝,千万不能错过。”
田里田人小,头一遭出得远门,对一切都好奇的紧。一路上眼睛就没定下来过。一听楠元三绝,忙问:
“哪三绝?”
“第三绝为珍馐楼,河里鲜味一绝。第二绝为白马寺,寺里有一颗百年黄果树,无论天气如何晴朗,其树荫底下终年细雨绵绵,真乃奇观。”,说完两绝,纪继生便住了声。逗得田里田心底痒痒,直追着问第三绝。
纪午对着十四岁的田里田促狭道:“这第一绝嘛,是最值得说道的。三绝之首当然要数夜不落幕的虹街巷了。有女细腰苗条、温软丰腴,有歌清雅小调、艳诗淫_词。环肥燕瘦的温柔乡啊!田小弟,可是心驰神往?哈哈哈哈哈哈”
遭到调笑,田里田臊红了脸,再不问东问西。倒是娄见一笑得一脸猥琐对纪午竖起大拇指,憋笑道:
“仲谦兄,听你这口气,该是去过不少回了吗?虹街巷里可有你的红粉知己?”
纪继生听了纪午的话面露疑惑,发问道:“纪大哥以前来过?”
当然来过,不过是上辈子的事儿。他三十好几才娶妻,总是要疏解一二,不能活活憋死自己,所以他每个月总要去上几回青楼妓院的。
纪午笑着摇头,失悔道:“没来过。不过是以前少不更事,接触了好些不正经的书,书里有提到过虹街巷,我便记下了。哎,从前的糊涂荒唐,不提也罢。”
“不正经的书是什么书?”,田里田不懂就问,十分好学!
“哈哈哈哈哈哈”
娄见一和纪继生对纪午在生民先偷小媳妇儿的事再清楚不过,两人笑得不能自已。
说说笑笑就回到他们入住的鹏程客栈。明日就要下场了,几人都把自己锁在房里背书。纪午和他爹住地字久号,房间虽然不大,家具也破旧,但好在不临街。这样的房间要价八百文一晚,不包饭、不包烛火、不包热水,纪兴海掏银子的时候差点没把店小二活吞了。
房间里,纪午掩好门。紧张的问道: “先生,如何了?”
姜二还没说话,房门就响了。是笑得殷勤的店小二。
“小二哥,可是有事?”
小二哥反手关上门,神秘兮兮的朝纪午摊开右手手掌。
“公子,要吗?明天的试题,绝对准确。”
“骗人的吧?这能是真题?”
“绝对真题,如假包换!我跟你讲,我舅兄在学政大人府上当差,这可是他冒着杀头的罪名偷递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