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的儿,我的儿子没了!呜……”,孩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没了,兰丫难受极了,却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她对孩子的痛惜之情,便学着王氏儿啊儿啊的叫唤。
“疼,把手拿开!”
“那你就别哭了,再哭我还给你擦,擦疼了别叫唤。”
“你太狠心了,我为了救你,连儿子都丢了,你还不准我哭一哭啊!”
“没不准你哭,以后你想怎么哭就怎么哭,我不管你,只是现在不能哭,大夫交代了,你听话。”
小产的妇人半个月里不能哭不能见风,哭多了害眼睛,吹了风以后头疼。这些兰丫知道,她是个爱惜自己的,哭过劲儿就自己止了眼泪,不能哭她就干嚎,嚎她的儿子。
“我还是想哭,太惨了,连哭都不能哭!”
“行了,再哭以后成了瞎子看谁会管你!还是我替你哭吧。”
哭还能找人替的吗?兰丫睁着盈满框的眼睛错愕的望着纪午,就见他的眼泪迅速滑落,啪啪砸在兰丫脸上,滚烫的厉害,那股难受劲儿看得她都忘了哭了。
纪午哭的难以自已。上辈子活了三十六年也没个后,这辈子除了盼前程就只盼有个和和美美的小家,生一群娃,男娃女娃都好。可是他的娃娃,在他还来不及高兴的时候就失去了,而他选定的娃娃他娘以后也不可能在替他生了。
“纪娘子的身子骨从小就吃了亏,加上体质偏寒,她能受孕本就不是易事。如今又在雪上加了霜,尊夫人怕是再难有出了!”
大夫说的话他一字不差的记得,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哪里还记着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哭起来没完,用眼泪给兰丫洗了把脸。
兰丫被自己男人的伤心样弄得莫名其妙,村里妇人家小产的事不少见,可她没见哪个男人家像他这么哭的。
“别哭了,这个没了以后再怀就是了。”
再怀?怎么怀?他一个人能怀吗?她什么都不知道,真好,他也情愿自己被蒙在鼓里,至少还有个盼头。
马车终于在纪午的无声哭泣中停了下来。小院的大门敞开,辛婆子领着孙女指挥车夫把马车停在院里靠正房的位置。
纪午抱着兰丫下车,兰丫对她的新住所很是好奇,伸着脑袋东张西望,帽帷遮着看不清楚,她还想撩开帷幔看个仔细。
一巴掌呼在兰丫的手背上,纪午带着鼻音道:“老实点,出了月子慢慢看,不急这一会儿。”
辛婆子以前在大户人家待过,做事情很有章程,知道女主人坐小月子,她把正房的窗遮得严实,怕屋里空气不好,还特意见折了两支桂花在床头,味道不浓,淡淡的芳香很好闻。不用纪午吩咐,又端上灶上煨好的瓦罐鸡汤。
“太太,一路辛苦了,喝点汤吧,老婆子用温和煨了一宿,最补身子了。”
“太太”,兰丫一时没反应过来辛婆子在叫她,愣在那里。纪午结果香浓的鸡汤,示意辛婆子出去。
“太太?李员外家的下人就管他婆娘叫太太,可威风了,我也当太太了吗?”,兰丫红肿的眼睛笑成一弯月牙,汤递到嘴边也不张嘴。
纪午举着勺子道:“是,太太,喝汤吧太太!”
一句太太,喊得兰丫心花怒放:“行,太太这就喝汤!”
灶房里,辛婆子在教导孙女桂花怎么服侍主家,她说得热火朝天,十二岁的桂花却不爱听。她说着自己的重大发现。
“婆,你发现没有,咱们的老爷是个哭脓包!长那么高个儿,又是个举人老爷,怎么能哭成那样啊!眼睛都肿成核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