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伴着江中的风扑面吹来,起起落落恍惚不定,闻着雨水的味道,真像是此刻置身在江面的一艘摇摇晃晃的扁舟上,迎面而来的细雨滴在窗柩上,溅得片片水滴落在桌上盘子里。
忽然那个壮汉对着我吆喝“那小子,窗子关上,咱家公子容易受凉”
夜筠显然不喜欢这个粗汉对我的称呼,欲要上前理论,但是粗汉并没有看出我是名女子,只当着我同楼下那些男子一样,这倒是让我自在了些,可见我的装扮还是很能骗得过旁人的。
萧玄也低低皱了眉,似乎与夜筠一样不满那人的态度,我便赶在他们有所动作之前,呵呵冲着粗汉笑道“好咧,这就关上是”
粗汉好似也没料到我会这般配合,微微楞了楞,别扭地算是有礼貌地道了声谢便低头吃饭了。
眼角扫过那位斯文的墨衣男子,那人嘴角露着似有似无淡淡的微笑,这笑是很平常,却叫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桌上菜色都是我爱吃的,想必娘亲临走塞钱给萧玄之前也对他说了不少关于我的事,一顿饭吃的饱饱,这二楼相较于楼下更是冷清,并非我想刻意关注到那两人,唯独就只有我们这两桌,而且这二人的着装叫人分外感兴趣便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那个斯文的男子,吃饭的品相一如他身上的气质,叫人的目光移不开。
因着雨天。未免节外生枝,萧玄不让我到处转悠,便拉着想要到处乱逛的我。欲要回客栈,其实我也没有特别想要买的东西,但是想着娘亲给萧玄的一沓银票实在是心里痒痒,挣扎转身之际便撞上了先前在客栈对面看到的那个小偷。
萧玄的脸霎时就沉了下来,他是个杀手,观察力怕是常人无法比拟的,说得夸张些。哪怕是身上掉了一根汗毛他都能发现,何况是身上的银票。
不过这人也确实厉害。竟然挑着萧玄偷,还没露出明显破绽,此时夜筠赶上来,看见了这一幕。她一把便抓住了欲要逃走的小偷,一手撑着伞一手拽着那人的衣领,呵斥道“你这是胆大包天还是财迷心窍了,我们的钱你也敢偷,老娘是看着你还有个瘸腿的孩子要养的份上没有揭穿你,现在倒是欺到我们头上来了,你以为这点小伎俩就能逃得过我们手心?”
说罢,只是轻轻在这呆呆愣住的小偷肩上拍拍灰尘,随后便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叠银票递给萧玄“赶紧拿去。我真是丢不起这人”
小偷自然也诧异夜筠的手法,眼看着遇上高人了,赶忙跪拜“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姑娘饶过小人这一次”
夜筠只是静静地站那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偷,路上行人见着也不由缓步而行,气氛瞬间有些微妙的异样,地上小偷抬眼看了看夜筠,雨水已经将那人的裤管衣角沾湿,虽说是蒙蒙细雨。但这天沾上湿气也是有些罪受着了,便对着夜筠小声道“既然钱已经拿回来了。就放了他吧”边说着便对她是了使眼色,周围的人停下驻足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她抬头环顾了下四周,便撇撇嘴“今日就放你一马”随后蹲下身子,拽过那人的衣领,在他耳边轻声道“告诉你们的人,见着我们滚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人抬眼目光恰巧与夜筠目光想错,赶忙低头不敢正视“是是是…”
夜筠狠狠地松了手,那人好不狼狈地跌坐在水塘里,接受着路边人来人往鄙夷嫌弃的目光,低着头凌乱地发髻遮住了那双眼睛。
临走前,夜筠还嗤之“赶紧滚”
话音刚落,那人连滚带爬地往前面跑去,不多会,便听见刚从客栈出来的粗汉一声谩骂“操\你\妈,走路不长眼,溅得老子一身水”
接着便是那小偷连连道歉的声音,我心想,这小偷怕是以为偷了萧玄身上的银票能逍遥快活一阵子,不想这一偷曝露了自己,今日可算是倒了大霉了。
穿过人群,朦胧的雨幕之下,粗汉悉心地打着伞,为那瘦弱的男子小心撑着,不时地为他扯着嗓子拨开人群。
说来也巧,这二人竟与我们同住一间客栈,粗汉见着我们一行人,也是微微一愣,随后撇撇嘴没多说话。
途中奔波劳顿,外加天寒雾重,吃饱喝足之后,倦意袭来,倒头便又沉沉地睡着了,这一觉一睡就到了天黑。
曦儿并未叫醒我,其实我也没什么胃口,晚饭便没再出去,窗外依旧细雨绵延,这客栈邻着江畔,微微开了窗欲想看看外面的景致,街道上除了细雨寒水,就只剩下整条街的灯红柳绿,酒肉飘香,微风带着清雨打在窗子上,惹得窗户微微轻摇窗帘也随着风轻轻飞入窗外,沾湿了一片。
华灯初上的街道却已经冷冷清清,放眼望去,远处一片漆黑,唯有近处不见人影只闻酒香的几家酒楼,近处的热闹此刻更显孤单影只的落寞。
心想着娘亲这个时候应该也已经入睡了,天寒地冻,她也为乐家操了不少的心思,明日七姨娘就要入土下葬了,娘亲又要忙活。
昨晚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我要照顾好自己,多吃些好的,说我比三年前看着还要瘦,于是就有了塞大把银票给萧玄一说。
为了不让娘亲独自一人偷偷哭泣,昨晚我死皮赖脸要陪在她身边睡觉,一如记忆中的一样,娘亲的怀抱总是比得上三条棉被来的温暖,风儿带过我的发梢,吹得屋里的油灯微晃,心却无比温暖。
我似乎觉得再娘亲身边似乎向来睡得沉,即便是再害怕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