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金色的光,破风而来,嗖地没入张远的右肩,那是只来势凶猛的金头箭,几乎将张远整只手臂射下来。
匕首应声而落,楚天歌快如鬼魅地接住它,反手割破张远的喉咙,鲜血飞溅,他挡在苏挽怀身前,银白锦袍溅满血污,他却只顾得用手去捂苏挽怀脖子上流血的伤口。
“我无事。”苏挽怀拉住他的手,向他轻轻一笑:“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流血罢了。”
“闭嘴!”他怒吼:“御医呢!叫御医来!”
“王爷,老夫在此。”左文夫挎着医箱,上前来请礼。
楚天歌愣了愣,周围的人早已跪在地上,楚天歌心里冷笑,扭头看向来人。
天泽帝手执金雕大弓,视这林中众人为无物,一双无情的帝王目只凝视着苏挽怀脖子上那道流血的伤痕。
左文夫不敢怠慢,上前对苏挽怀道:“二小姐,且让老夫为你看看。”
“谢谢左夫子。”苏挽怀背转身,不着痕迹避开所有人的打量,随左文夫去到一旁。
随驾而来凑热闹的姬乐候看了一眼地下的死人,又看了看手臂见红、狼狈不堪的小侯爷,还有哭得满脸是血的冯家小七和肿着脸,瑟瑟发抖、已看不出长相的谁家姑娘,啧啧称奇道:“哟,我们西王爷今日脾气不小啊,连如花似玉的美人也不放过,当真不负煞星的威名。”
冯七七瘫在地上,双手捂着脸,不停地小声啜泣:“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姬乐候伸出折扇,抬起冯七七回避的脸,赫然见到如花似玉的脸上两条狰狞的划痕,摇头惋惜道:“啧啧,如此美人,当真是可怜。”
“侯爷何必强人所难!”晋文武一把推开姬乐候的折扇,单膝跪地:“陛下!西王爷横行霸道,肆意伤人,还请陛下做主!”
姬乐候噗嗤笑了,以看蠢货的目光看着晋文侯府的小侯爷,一句话也没说。
皇帝将手中的金雕大弓交给一旁的侍卫统领,负手走向他,晋文武无端感到一股压力,让凝聚在他胸间的许多义正言辞,起了瑟缩之意。
“苏挽怀是朕亲自下旨赐入相府,你既要一个说法,先告诉朕,她的身份如何卑贱?”
晋文武如遭雷轰,啼哭不已的冯七七和躲在一旁不敢发一言的陈似兰如坠冰窖。
前边宴席上把酒言欢的朝中大臣,得知仙乐西苑这边传来的消息,晋文侯府的老侯爷带着冯至光等人匆匆从宴席上赶来。
刚到这边,就见孙儿跪在地上,皇帝静静站着,目光沉如深海。
老侯爷心里咯噔一下,上来就给了晋文武一巴掌:“畜生!整日里不学好,就知道在外面闯祸!本侯真是枉有你这样的孙儿!”打完后跪下来向皇帝请罪:“陛下,老夫有罪!都是老夫没有教好这个孙儿!”
“不必如此。”皇帝虚扶了他一把:“既受了伤,带回府中好生休养,这几个月就不要到处乱跑了。”
说是休养,其实是皇帝亲口罚了禁闭,老侯爷心里清清楚楚,一边叩首谢恩,一边拽过晋文武,怒骂了一声“孽子”就要将他拖走。
冯七七在人群里见着父亲冯至远,若在以前,她定哭喊着求父亲为自己做主,可现在,她却不敢如此。
她素来聪明,从皇帝陛下的态度和晋文侯府老侯爷刚才的举动里,她隐约察觉今日的事透着丝丝诡异。
皇帝明明不在此处却仿佛对这里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西王爷手段残暴,即便皇帝平日里纵容他,也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句责难也没有,为什么?
这些不合理的诡异都在告诉她,绝不可再在此事上多生枝节,哪怕她满心不甘!怨恨!愤怒!她都得忍下来!
她跪伏在地向皇帝请罪:“陛下,臣女无礼,出口妄言,还请陛下治罪。”
姬乐候眼睛一亮:“七七姑娘还真是聪明绝顶啊,冯大人好福气!”
冯至远不敢接这话,跪在地上同冯七七一起请罪:“是微臣教女无方,还望陛下饶过小女,微臣愿代小女受罚。”
皇帝没多看跪在地上的两人,从善如流地答了一声好:“左部上卿既诚心认错,就革职离京,去替朕打理三江吧。”
“谢陛下。”冯至远脸色惨白,扶起瘫坐地上的冯七七,颤巍巍地谢恩而去。
京中三品大员说贬就贬,一贬就贬离京城,到了此时,跟来的大臣们才知皇帝陛下动了真怒,看热闹的心凉了一大截儿,个个屏息凝神,生怕一个呼吸间,哪里没对,惹着心情不好的皇帝。
林中沉沉的低气压,压得众人直冒冷汗,却有一人自远处踉踉跄跄行来,隔老远瞧见张远的尸体躺在地上,嚎啕大哭:“二弟啊!我的二弟!”
他哭喊着到了皇帝跟前:“陛下啊,臣听闻我二弟与西王爷发生口角,被西王爷一刀毙命!我二弟即便有错,也罪不至死啊!西王爷这是草菅人命,目无王法!还请陛下为我二弟做主!”
他这样一哭喊,众人都明白了,来的人是长公主府的驸马爷,张远的亲哥哥。
怕是驸马爷才在宴席上得知了张远被杀的消息,来得晚了一步,还没摸清形势,就先一步卖起惨来。
众人向无知的驸马爷投去怜悯的目光,驸马爷以为弟弟的惨死博得了大家的同情,哭得更卖力了。正哭得奇惨无比时,瞥见西王爷噙着邪笑看了他一眼,他腿脚一麻,凄惨之色倒比方才逼真了许多。
驸马爷哭着哭着,发觉皇帝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