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青春校园>公主难逃>88.罪孽

我见他上当,忙支起额头、虚闭眼睛:“是啊,都是被你一条一条账目数落的,快别汇报了!去将吉祥叫来替我揉揉。”

这才想起,吉祥按照我的吩咐,前两日就潜进滨壁城中去了。

忽觉额头两边微微一凉,抬眼一看,温瑞半跪在座前,伸手按在我太阳穴上。

他很自然地说:“从前臣的母亲常犯头风,臣自小就和御医学了按摩手法,母亲头痛时便替她按一按。殿下觉得力道怎么样?”

还别说,这力道、手法都很合适,要不是并没有真的头疼,倒可以让他揉一会。

我只怕给他这么按下去,会真的头疼起来,赶忙推辞:“你虽年纪小,却是朝中重臣,哪能做这伺候人的事情,我休息一下便好。”

温瑞摇头,眼睛微微发红,目光却虔诚纯净,像极了从前我养过的幼兔:“臣愿意为殿下做这些。”

外面一阵嘈杂,听得陶遥在粗声调笑:“咦?吉祥公公,你明明是个内监,却带个……青楼女子回来,是要作甚?”

吉祥还击:“呸!跟你没关系!你还不滚去巡逻,管我作甚!”

我心下明白,拂下温瑞双手,拿起佩剑走出去。

吉祥见我出来,将绑着的女子扔在地上,向我行礼,轻声道:“殿下,奴婢按您吩咐,将此人抓到了。”

入画倒在营火边,被堵住了嘴,愤恨挣扎着抬头看我。虽衣衫轻佻,可她身上却是娇小瘦削,脸上脂粉几乎覆盖了本来面目,却难掩已经开始衰老的迹象。

我叹口气,这真的是从前宫中那个胖乎乎的活泼女孩么?

我慢慢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入画,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受了许多苦。”

她虽不能说话,眼中刻毒却像利剑一般射向我。

吉祥提醒道:“殿下切不可心软,她上次既然出卖您,可见已经与咱们雍国离心离德;她对您和王宫那么熟悉,又满心怨恨,若被岐人利用,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留着她肯定是个祸患!”

我表示明白,令吉祥将她身上束缚尽数解开。

温瑞跟着出来,此时警惕地站在我旁边,唯恐入画有什么动作。

但入画不过是柔弱的女子,被一路绑来已是疲惫至极,连战也站不稳,仍是仆倒在地,却抬头恨道:“我吃了多少苦,呵,殿下您哪知道?!”

“那日宫破,我不过一个普通宫女,若自己趁乱逃跑,或许能有生路;可您拉着我的手一起逃命,我便决心跟着您。可是浩太公主引人注目,所以我们被包围了,您却放开了我的手……”她十指抠进地下草泥:“我被拖到一边糟蹋时,您带着入诗、佩茹,头也不回地走远了……为何是我?为何您单单放弃了我?!”

我静静看她:“所以你恨我?”

她脸上泪水将妆容冲得一片狼藉,哭喊:“您知道那些畜生是怎么对待我的么?!我怎能不恨!我恨你!恨王宫!恨生在雍国!”

我看着她:“入画,我的确对不起你,我是你的主人,却没能保护你。从前在宫中,你像个小妹妹一样,总陪着我一起胡闹,宫破时,你也陪我一起逃命……”

入画眼神迷离,似也陷入曾经美好的回忆中。

吉祥想插嘴说什么,我示意他退下。上前将入画的瘦小身子抱在怀中,她颤抖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我左手轻柔地将她的头放在我肩上,抚着她的乱发;右手,无声地拔出腰间锋利短刀——利落地刺进她胸膛。

我仍将她的头轻轻按在我肩膀,眼泪止不住流下来:“……为了这份情谊,我亲自杀你。”

她似还想说什么,却已断了气息,闭上眼睛,面容平和。

吉祥急忙过来想接走她:“殿下,您的衣衫要弄脏了。”

我看着入画后颈皮肤上隐隐露出的凌乱齿印和层叠旧年伤痕,摇摇头,任她的血浸上我衣衫:“她吃了那么多苦,我却什么都弥补不了……”

可是我不能不除掉她,如今的雍国实在太过脆弱,就如吉祥说的,留着入画,不知会有什么隐患。枳儿还年少,我不能因为对入画的愧疚,就冒险给他留下这么一个隐患。

入画,希望你来世能遇上一个强大的主人,能保护你嬉闹在安稳宅院,再不经历那人间地狱。

我抱着她,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无限苦楚涌上喉间。

苦,好苦,人生真的是苦。

入画半生受尽折磨苦楚,如今却死在我手里;我身为宁雍王室的公主,背负复国重担,如今还要背负这弑杀故人的罪孽。

若能丢下一切逃走、再不面对这残酷,该有多好。

周围的士兵见此异样,悄悄地在不远处驻足围观。温瑞走过来挡住他们视线,低声道:“殿下,还是交给臣处理吧。”

他将入画尸身小心地接了过去,吉祥扶起我走进军帐。

沐浴更衣之后,躺在榻上无法成眠。

从前总觉得,萧朔在铲除异己时心狠嗜杀,如今轮到自己身上,才明白这其中的无奈滋味。大约每个人都无法强大到无所顾忌,身负重担的人,反而破绽更多,也因此越来越绝情;但其后的沉重,却只有自己孤独承受。

如今身为大魏皇帝的萧朔,便是这样走过来的么。

*****

雍国在桐庐、鹿野两城战胜岐人的消息很是振奋人心,从前出逃的百姓在秣陵收复后一直在观望,现下纷纷回到从前家园。

枳儿很是振奋,也更加忙碌起来。户部统计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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