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张啸林气的一扭方向盘,汽车舞龙一样摇摆了一下:“几万块大洋?你当现大洋是从地里长的吗?”
杜月笙哈哈一笑:“知道为什么我要你单独跟我出来吗?就是为了让你帮这个忙。嘿,青帮张啸林亲自到场,热心慈善大力支持募捐。我这是帮你赚个好名声呢,你知道吗?陈其美和高洪波哭着喊着要去,我连理都不理——”
“你快拉倒吧!”,张啸林没心情跟他扯皮:“这种赈灾募捐,在上海滩可不少见。开元楼?没听说过。是,很多大佬都喜欢捐款,可他们不喜欢在这种地方捐款——”
杜月笙点一点头:“不错,他们要的是记者跟踪报道,报纸用大版面宣传。政府人员出席活动,各界名流齐聚一堂,底下有万千观众鼓掌喝彩。他们不是捐款,是花钱买面子,买人心,买形象!那个什么开元楼的义演,报纸上连提都没提,这肯定是民间团体组织的。”
“你这不是挺懂规则的吗?”,张啸林边开车边说话:“开元楼不过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茶馆,那茶馆前面有个小广场。募捐肯定是在那里,这发起人脑子进水了。你看着吧,今天一天,他们也募不到两百块大洋——”
杜月笙哈的一笑:“所以才把你叫去,放心吧,这次你帮她,就相当于帮我。日后我一定——”
“咱俩之间就别说什么谢不谢的话了,要是跟我不实诚,你也不会找我。上次张宝义的事情我缩了头,这回就权当表表歉意吧。月笙!我是没办法。你知不知道?红帮的人跟黄金荣交涉了?哈,他们好厉害,居然连我都不找,直接找上了黄金荣。”
“找上了黄金荣?”,杜月笙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不可能吧?这件事情牵扯着我,也牵扯着你。可要说牵扯着黄金荣,那完全是他们猜的。不管怎么说,他们也应该先找你,然后通过你引出黄金荣才是。”
张啸林抛给杜月笙一支烟,然后自己点上一根:“情况不同了,人家傍上了大腿,你以为他们还是当初的红帮呢?”
开元楼已经遥遥在望,果然前面的小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杜月笙示意张啸林停车,张啸林略显惊讶:“难道你就不想问问红帮怎么了吗?”
“不问。”,杜月笙眼中已经开始有小幸福荡漾:“亲近艺术的时候不要说这种俗气的话。”
“狗屁的亲近艺术,是孟小冬把你的魂勾去了吧?月笙,我可提醒你,上海滩对她有心思的人可不少。这些主儿里面,不乏大有身份的。你要是还想着用这种办法亲近,那你就离失败不远了。”
杜月笙摆了摆手:“我自有分寸,啸林,红帮的事情我劝你也不要管。你刚才一说他们与以前不同,傍上大腿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们之所以这几天没找我,甚至也没找你,而是专找黄金荣交涉。恐怕他们就是想以这件事为契机,跟青帮好好杠上一杠。他们呀,压根就不想把这件事情弄清楚。你我虽说都是青帮的人,但这件事情咱们俩谁也没资格插手,交给黄金荣做吧,咱们安心做好自己的生意就行了。”
“杜月笙就是杜月笙,看事情总这么透彻。”,张啸林下车上了锁:“黄金荣也没找你落实情况,看来他也是想将错就错,敲打一下红帮。嘿,傍上大腿又怎样?青帮还是上海滩的大哥,他红帮休想起刺。”
两人会心的相对一笑,杜月笙跟他分手。张啸林去了那个小广场,而杜月笙,就要从后面抄过去,以杜海的身份出现在孟小冬身边。正是为了这个,他才没带任何人,也不让张啸林带人。只是,张啸林没告诉他红帮和中统的关系。而张啸林,对中统的实力也没什么概念。要是他们明白了其中的情况,还会如此镇定吗?
杜月笙和张啸林在路上耽误的时间不少,等他赶到开元楼,演出早已经开始了。现在上场的是两个滑稽戏演员,正在台上表演的热闹。临时搭建的舞台后面扯着横幅:“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在舞台下面,有站有坐,颇聚集了不少人。
杜月笙挤到里面去找孟小冬,孟小冬见他来了自然高兴。她一边化妆,一边跟杜月笙闲聊。今天这只不过是一场小小的义演,孟小冬算是压轴大角。杜月笙凑到她脸前:“你不是说小打小闹的演出已经不接了吗?今儿这演出,可不算大啊。”
“义演啦。”,孟小冬冷不防用油彩笔往杜月笙头上一点。杜月笙怎会着了道?他见她肩膀一动就知道她要干什么,杜月笙往旁边一闪:“暗算我?没那么容易。”
孟小冬嘿嘿一笑:“这是义演你懂不?不收钱的。南边受了灾,咱们尽一份力,没什么大小之分。”
“那你不找一个场面点的义演现场?在这儿有什么好的?”
孟小冬哼了一声:“我才不去咧,那些大社团组织的义演,有的是大明星和有钱人捧场,我去不去的没什么关系。再说了,大社团组织这个要从里面抽辛苦费的,因为挑费高。可一想到赈灾的钱得拿出一部分供养他们,我就不舒服。”
杜月笙大拇指一翘:“说得好!以后啊,你成了大明星,自己开专场赈灾,咱一分钱的辛苦钱都不收。”
“咱?”,一个干巴巴酸溜溜,又夹杂着一点讥讽的声音在杜月笙耳后响起。杜月笙叹一口气:“我说思远叔,你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孟思远一阵风似的从杜月笙身后刮到身前:“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