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能沾什么光?”
雅尔哈齐失笑:“我们正是爱动爱闹的时候,平日老太爷总立着眉眼看我们,你一来,他眉毛胡子全都顺了,那笑着的样子,跟庙里的弥勒佛似的,哪还有先前的阎王相!你走了后,他心情一好,操练时下手也没那么狠。”
玉儿不信:“你胡说,玛法什么时候有那么吓人的?玛法便是板着一张脸,那也是因为他习惯了长年带兵的军伍生活,不爱任意嘻笑失了威严,放纵了兵丁,可不是你说的那样吓人的。”
雅尔哈齐不打算和媳妇儿争论这个问题,老太爷每天到了时辰,就坐回亭子里等她,那样子和在场里操磨他们这些子弟时可是判若两人,她自然从没见过她玛法凶狠起来的样子到底有多骇人的。大家但凡见过一次的,没人会再想着去惹出老太爷收敛了的脾气,那是多年军伍战阵从死人堆里拼出来的狠气,戾气,杀气!跟过他的子弟都知道,高声吼叫的老太爷,其实是脾气很好的老太爷。老太爷收敛了一切外显的情绪如看死人一样看人的样子,才是他们这些师兄弟多年的噩梦。
“嗯嗯,知道,只要你在,你玛法总是最软和的。”
玉儿对于他敷衍的态度很不满意,气得拽了拽他的耳朵,雅尔哈齐把妻子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揉捏。
“我就这样远远的看了你两年,直到在大兴那次,才又和你说上话。”两次都是他受伤,这算是什么?因祸得福?
玉儿觉得心里有些甜,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在意她了吗!心里美滋滋地亲了丈夫一下。雅尔哈齐想着当初的苦日子,便乘势按着媳妇儿狠狠地亲了一通,直到玉儿喘不过气踢他了才放开。啊呀,还是现在好啊,那个当初心心念念的小女娃是他的啦,搂在怀里,想亲就亲,环着她的胳膊忍不住又紧了紧——全是他的!
玉儿趴在丈夫身上,觉得心里很甜很安宁,嘴角不自觉地便翘了起来。
“打小,我也看了女人不少手段,那些想尽了法子引我注意的,有几个不是奔着富贵来的?可偏她们手段还不少,我婚前那两个侍妾,便是用了手段上了我的床的,我平日不大爱搭理她们,在知道你的性情后,更再没碰过她们。”
玉儿噘了噘嘴儿,不过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打小的经历,让我知道,这女人要狠起来,比男人一点儿不差的!”雅尔哈齐吸口气:“我可不想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日子就这样没了,你既说有法子,咱就用吧,反正,我守着你也乐意。”人,总会有疏忽的时候,他不想出了事再来后悔。
玉儿刚开始听他说到蛊,也大致明白他的心思了,但此时听他亲口说出来这话,却还是有些感动。
这个时代,律法允许男人拥有多个女人,不像现代,律法本身就是保护一夫一妻的。雅尔哈齐作为一个身份尊贵的贝勒,为自己放弃应享的权益,玉儿实在是无法等闲视之的。
抽抽鼻子,“你想好了?这个可不是能轻易改的,若有一天你要改,可是会减寿的!”
雅尔哈齐抬起妻子的小脸儿,她眼里含着泪,神情却是他从没见过的明媚仙妍。
“媳妇儿,便是为了能常看你这样子,我也是乐意的。”雅尔哈齐的眼不舍得转开。这样无遮无拦的坦然,这样毫无防备的柔软,妻子的心,就在她的眼里,有惧,有怕,有忐忑,有张惶,有酸涩,还有期盼……
“原来,你一直在等我说这话,是吗?”丈夫低沉的声音如重捶一般轰开了她的心门,原来,她一直在等吗?等着他说!
妻子的眼神有些恍惚,泪,却一颗一颗不断滚落,雅尔哈齐看着这样的妻子,觉得心酸得厉害,疼得厉害。
他的妻子,原来是这么不安吗?他本以为他做得已经够了,却原来,她仍然在担惊受怕!
抚摸着手边的小脸儿,雅尔哈齐叹口气,曾经,他也并不那么确定自己能不能守着当初的承诺,可是,妻子一直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诉愿,她说嫡妻的责任是持家教养儿女,言下之意是,她可以只尽责任而无关其它;她不说她想要独占他的全部,因为,那不合妇德,她只是让他自己选择,是要众美环恃还是只要她一个。
她就在那儿,在那儿等着他的选择。
他知道,如果他碰了别的女人,妻子是真有手段让自己从此再不能拥她入怀的。最初,他并不曾太在意这个,因为,女人嫁人后,总是会妥协的,便是如郭络罗氏那样要强的女人,不也一样吗?
可是,随着和她一起渡过的日子越久,他越明白她的性情,她看似淡然,其实,心底压着最深的桀傲与决绝,她平日无所求,那是因为一般的东西她看不上。她说由着他自己选择,因为她要的是真心真情,不带一丝勉强与为难。她看似温和,其实,她最是狠心不过,她不是对别人狠,而是对自己狠,便是多让她不舍,一旦她决定放弃,她便是自己再痛苦也不会再回头。
她待人很宽厚,可当她的陪嫁丫头背叛她后,她那样决绝地不再给她们任何的申诉机会。雅尔哈齐想,如果自己明知她在意却仍然要一意孤行,她也一定会那样决绝地对待自己,无关身份,无关性别,那是她对待背叛的态度。
而且,她的性情,喜欢孤注一掷,不给自己留后路,在被郭络罗氏绊倒后的处理上是这样,在此次定赌的事儿上也是这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