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后堂有人在叫:“上菜了上菜了,四盘素菜一碗汤---怎么还不来端菜?”
这是客栈的大厨在叫唤,前厅的事那大厨并不知道。
店主人还在呻吟呼痛,两个伙计一动不敢动,看着僧景全,这老和尚凶恶啊!
武弁严庆喝一声:“还不快去端菜!”两个伙计这才慌慌张张往后面走。
周宣叫道:“且慢!这两个人要是从后院跑了怎么办?大师派个人去盯着吧。”
僧景全这边只有三个人,互相看看,稍一迟疑,周宣已经温和地笑起来:“那就让流苏去。”
僧景全知道周宣也不容那两个伙计逃走泄露消息,便点了点头。
夏侯昀怒道:“流苏,你给我站住,哪里也不许去!”
周宣拉着夏侯流苏的手,悄悄将一小包东西塞到她手心里,笑道:“岳丈大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现在流苏得听我的,论起来夫应该比父更有权威,天字出头才是夫,夫比天还大。”
夏侯昀气得发晕:“姓周的小子,我何时答应把女儿嫁你了!”
夏侯流苏手里握着那个小包,央求道:“公子,不要惹我爹生气好不好?”说罢,不顾夏侯昀的喝止,快步向后院去了。
僧景全呵呵而笑,拍着夏侯昀的肩膀说道:“《白虎通》有云女生外向,有从夫之义,你还是消消气吧,周郡公文采fēng_liú,有这样的佳婿你更有何求。你这是高攀了懂不懂?”
夏侯昀连叫:“气死我也!气死我也!”
周宣道:“岳丈大人莫要叫唤,到了漳州自会靠岸让你们六人上岸----”
“六人?”夏侯昀怒问:“那流苏呢?”
周宣道:“流苏自然从夫,这还有何话说!岳父大人,小婿好言奉劝你一句,不管清乐公主是嫁到南汉还是中天八国,清源陈思安灭亡都是早晚的事,你追随一叛将有何前途?不如随小婿去金陵。你喜欢打打杀杀,小婿就奏请唐皇陛下封你一个军职,不会比六品振威副尉低吧。”
夏侯昀粗人也有智计,心道:“不如先答应了这小子,待我自由了,将这妖僧与姓周的小子一起擒住,带回泉州,那岂不是奇功一件?”当即说道:“也罢,你先让和尚把我穴解了。”
周宣摇头道:“岳父大人,不要说景全国师不相信你。就是小婿也不信任你呀,最快也要到了船上出了海才能给你解穴,现在可放你不得。”
夏侯昀使计失败,气得破口大骂。
僧景全听周宣如此说,疑心尽释,对周宣道:“周郡公。老衲且将你这岳丈交还与你。穴先不解,不信天下除了老衲还有能解这穴的人。”
周宣拱手道:“多谢。”命两个清源武士去把夏侯昀架过来,坐在椅子上。
夏侯昀怒视周宣,毫不领情。
四样素菜端上来了,茶树菇炒黄瓜、酸辣萝卜皮、百合金针笋、姜豆腐,还有一大碗粉丝清汤。
僧景全合什道:“周郡公,老衲先用膳了。”
周宣道:“大师请便。”
夏侯流苏押着两个伙计又给周宣这一桌加了几样菜,请五名清源武士一起用餐。
夏侯昀手不能动,夏侯流苏便喂给他吃。夏侯昀也地确饿了,一边大口咀嚼,一边骂女儿、骂周宣。
周宣与夏侯流苏眉目传情,夏侯流苏看看桌上的汤菜,冲周宣眨眨眼,表示把那包东西下到僧景全那桌的粉丝清汤里了。
夏侯流苏眼见得僧景全三人完全没有察觉汤味有异,把那碗汤喝了个底朝天。便等着那三人抱着肚子痛得打滚。然后七窍流血而死呢,但过了好一会若无其事。僧景全还让伙计上茶,很是悠然,坐等陈延寿找船来。
夏侯流苏一双妙目注视周宣,周宣微微一笑,一点也不急,隔桌与僧景全谈些禅宗公案,好象方外之交似的。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仆妇奚二娘起身问那伙计:“茅房在哪里?”
伙计领着奚二娘去了,没过多久回来,一脸的轻松。
武弁严庆也向僧景全说了一声要去方便,进了后院就传来一声惨叫。
僧景全霍地起身,这六十多岁的老和尚比少年还敏捷,蹿到后院没看到严庆,只有一个伙计傻站在那里。
“人呢?”僧景全问那伙计。
伙计朝后院小门一指,僧景全放慢脚步出了小门,见一间茅房依墙而建,臭不可闻。
“严庆----严庆----”
僧景全叫了两声,没人答应,这时他也觉得内急,但这茅房有古怪,严庆怎会失踪?而且臭得这么离谱,实在让老和尚迟疑不定,命那伙计进茅房看看有没有人?
伙计捏着鼻子进去一看,赶紧跳出来说:“没人!”
周宣在小门边问:“大师,出了何事?”
僧景全大大的内急,完全无法缜密思维,躬腰提臀,说道:“严庆不见了,怪哉!”
周宣一脸警惕道:“莫不是吴越人追上来了?把客栈包围了?大师你武艺高强,跳到房顶上察看察看。”
僧景全凝神听了听,道:“客栈外没有人。”便要迈步进茅房。
周宣好心提醒:“大师,这茅房古怪,哪有这样臭地,好象人掉进茅坑一般,大师万万不要进去。”
干瘦老僧象只猴子一般身子乱动,憋得慌啊,手捻狼牙念珠,喝道:“龙潭虎穴。老衲也闯了。”
在僧景全眼里,这茅房现在成了龙潭虎穴了,很有点把风车当巨人的味道,刚跨进一步,迎面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