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柳鸣蝉,草堂静谧。
周宣和羊小颦并肩坐着,看着对坐的韩德让凤目微瞑,似在考虑措词,良久,韩德让开口道:“颦儿的母亲是辽人,姓萧名緤。”
“萧緤?”周宣看了羊小颦一眼,羊小颦剪水双瞳也现出茫然之色,自见了那两个辽人之后,羊小颦一直以为韩德让正妻李莫愁是她的母亲,虽然她对李莫愁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听说韩夫人李莫愁在她丢失之后不久便去世了,羊小颦也非常伤感,隐隐觉得这与她爹爹韩德让有关,又听说韩德让与大辽承天太后成婚,羊小颦就对爹爹韩德让有些排斥,这也是她不愿意去辽国的一个原因。
韩德让看周宣的神色,就知周宣未听说过萧緤之名,说道:“颦儿与她母亲容貌有五分相似,尤其是眼睛——”
周宣记起刚才那幅画,当即展开,说道:“韩伯父请看,这是韩有容悬在壁上画。”
韩德让起身过来细细端详,脸现温柔之色,说道:“这是我十八年前初遇萧緤为她画的,周宣你看,是不是与颦儿很象。”
这画周宣看得熟了,心道:“没想到我这位老丈人多才多艺啊,这画有盛唐阎立本的风范,笔法圆劲,气韵生动,当然了,与贤婿我的画技相比还差那么一点,不过这是韩岳父十八年前作的。”点头道:“很象,可是这画怎么到了韩有容手里?”
韩德让沉吟了一会,说道:“这画收于辽国皇宫——”
周宣默然,只听韩德让继续说道:“萧緤是承天太后同父异母的妹妹,颦儿出生的那一年便去世了。”
周宣以为还有下文,却没想韩德让说了这一句就不再说那个萧緤了,似乎不愿多说,韩德让本来就是寡言少语的人。
羊小颦也是个不爱说话的,只有周宣来说,周宣问:“韩伯父莫怪,为了颦儿,我要问一句,颦儿的母亲是怎么去世的?”
韩德让道:“是病逝的。”
周宣又问:“那李莫愁夫人呢?”
韩德让又道:“也是病逝。”
周宣嘴上不说,心里大叫:“哇,不会吧,韩岳父你虽然帅,可是克妻啊,这么多美女死一个又死一个,这点就不如小婿了。”说道:“韩伯父,颦儿是你的女儿,我呢,当然是你的女婿,是至亲,有事还是要直言好,比如,为何承天太后想先一步接走颦儿?”
韩德让心知周宣不大相信萧緤和李莫愁是病死的,不过那些捕风捉影的事他现在也不好对周宣说,只是道:“我正不知承天太后会怎么先知道消息的,论起来承天太后是颦儿姨母,急着要见颦儿也是有的。”
周宣怫然道:“韩伯父说的什么话,韩有容和石鳌明显态度恶劣,承天太后对颦儿只怕不会都是好意吧。”
韩德让断然道:“绝不会!承天太后对颦儿极好,颦儿丢失后,承天太后痛哭多次,我派家奴南下寻找,也是承天太后的旨意。”
周宣却是将信将疑,说道:“不管怎么说,我不会同意颦儿去辽京。”
韩德让修眉一轩,微现怒气,但见女儿紧紧握着周宣的手,又发不出火,淡淡道:“等那两个家奴来再议吧。”
此时日已正午,周宣可不看韩德让眼色,让流苏和四痴都进草堂歇息,而派去城里五鹿客栈找那两个辽人的韩德让手下,却到现在还没回来,快马来去,早该到了。
韩德让又派了两个人去,这次半个多时辰就回来了,却说那两个家奴已经跟着先前那持有周宣便笺的人出城了!
韩德让与周宣面面相觑,心里都起了不祥之感。
周宣命力虎带着鲁鲁去寻找,另有五名亲兵和韩德让的五名手下跟随。
不到一个时辰,力虎来报,找到那两个家奴的尸体了,无头,尸体在溪谷边,没了脑袋,也就无从辨认到底是不是韩德让派遣的那两个家奴。
周宣立即道:“此地呆不得,我要和颦儿回城。”
韩德让道:“那好,我送你二人到城边,我会查出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明日派人来与你们相见。”
周宣一行刚出了庄园大门,忽见西边山道上,一队人马背映着斜阳,朝庄园急驰而来。
韩德让一声令下:“弓手备战!”
那些农夫立时弯弓待命,周宣等人也退回庄园,注目那群骑手越奔越近。
为首者远远就大声道:“放下弓箭,放下弓箭!”
农夫们自然不会听他的,瞄得更准了。
那人奔到离庄园大门三十丈处,看到了蓝衫飘逸的韩德让,喜道:“大丞相果真在这里,大丞相,承天太后鸾驾到了。”
话音未落,一匹黑鬃白蹄的骏马加速向前,超过首骑,奔至庄园门前,飞身下马,掀起斗篷胡帽,但见雪肤花貌,身材高挑,竟是一个极美的女子,虽然年纪不小,但姿容不减,可称资深美女。
韩德让一见,紧走几步,躬身道:“臣韩德让参见太后陛下。”
韩有容、石鳌,还有那些农夫打扮的辽兵忽喇喇跪了一地,匍匐不敢仰视。
周宣却是熟视之,心里惊诧于这个史上很著名的辽国太后竟然还这么美貌,总有四十多岁了吧,与花蕊夫人岁数相当,容貌身材不如花蕊夫人细腻纤瘦,多了一些北地女子的豪气,从这个辽国太后身上也能看到羊小颦的影子,这也不奇怪,颦儿母亲既是萧緤,而萧緤与萧绰又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羊小颦容貌与萧绰颇为相似也不稀奇,只是二人气质完全不同,这辽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