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姑四下看了一下,裴氏心领神会,立刻挥手让厨房的人都退下,沉声问道:“你都听到了什么?速速道来。”
“是,夫人!”
锦姑略微沉吟,组织了下语言,道:“夫人,奴婢听府中下人说,说大姑娘与太子走得近,而秋菊多次陪姑娘进宫也听到宫中有传言,说圣人属意大姑娘,兴许会将她许配于太子殿下。”
“啪嗒!”
裴氏手中的包子掉落,摔落在案板上,包子的一面一下被摔成了平面。裴氏呆呆地望着锦姑,过了好半晌,才道:“难怪崔干这回下手这么狠,看来不单单是小娘打了他儿子……”
“夫人?”
锦姑有些不解。
裴氏的脸色变得阴沉,冷哼道:“这谣言不知从何起,小娘才十岁,陛下断断不可能透出这等意思。太子是储君,未来的天下共主,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陛下怎可能在此事这般轻浮?不管谣言是如何来得,但崔家显然是信了。”
顿了下,看锦姑面带疑惑,裴氏微微叹息了一声,道:“锦姑,你可知崔家是什么来头?”
“是三等世家。”
“三等世家?”
裴氏笑了一下,道:“自汉起,崔家便出了多位皇后,王妃,可以说这千年来,他们素来视各朝各代的妃位为囊中物,这回这崔干出手这般狠辣,毁得又是小娘名声,显然是感到威胁了。”
顿了下又冷笑道:“他家现在最适合婚配于太子殿下的是崔玉娇,长得一脸刻薄的模样,也真敢想。”
锦姑无言,自古娶妻娶贤,夫人这是气急了。
“也好……”
裴氏又拿起包子,整了整形,道:“小娘去了封地,谣言不攻自破,与太子也不用走那么近了。宁为平民妻,不为王侯妾,就算是陛下正许了太子妃位又如何?小娘那性子,入了宫怕是多半要吃亏。国公爷的女儿,何愁夫婿?我看宝林就不错,小小年纪已名震天下,尉迟大将军也是个实诚人,尉迟夫人与我也交好,若小娘嫁到他家定不会受气。”
“夫人,这事恐怕轮不得咱们做主吧?”
裴氏看了一眼锦姑,忽然严肃地道:“锦姑,你跟着小娘去了封地后,多多些机会。”
“夫人的意思是?”
裴氏嘴角微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样的感情最是牢靠。大家是圣明天子,定不会做那拆散鸳鸯的事。”
“是,奴婢省得。”
“去吧,小娘也该起身了,去帮着她打点下,我再做些糕点让她带着在路上吃。”
“是,夫人。”
裴氏看着锦姑走后,眉头微微皱起,空穴不来风,难道陛下真有那个意思?!不行,自己的女儿绝对不能入宫,那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若不是身份限制,她恨不得小娘能找个寒门子弟,反正家里不缺吃穿,找个寒门子弟,起码一辈子和和睦睦,不用与人勾心斗角,这对女儿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宝林……”
裴氏眼前又闪过宝林的脸,一边捏着包子,一边思索着,或许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起码尉迟宝林的口碑不错,性子虽木讷,可却也老实,又有军功在身,出生甚至比自己女儿更高,他阿爷可是实封1500户的一等国公,家里人口也简单,以小娘的机灵,嫁给宝林定能在吴国公府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怀着各种心思,天大亮了,糕点也全部做好。裴氏把糕点一一装入食盒内,到了正厅的时候,发现自己丈夫也起了,正在指挥着人把一匹匹绢帛与铜钱装上大车。
“陛下仁厚,拨了五十头健牛,十匹大马让小娘带去封地,外加一些农具,有了这些,小娘定能收买住庄户们,有他们护着,也更安全些。”
裴氏莞尔,自己的夫君自己是知道得。别看他那回打小娘打得凶,其实这心里疼着呢。不止一次跟自己说过,自己一大老粗居然有这样聪慧懂事的女儿,老天待他不薄云云。
“天越来越冷了,这银碳可是好东西,没什么烟气,默儿,给你妹妹多装上些。还有,去把陛下赏赐于我的那些皮子都拿出来,给小娘装上。她人小,不耐冻……”
程咬金仿佛一下子去了魔性,开始变得絮絮叨叨了起来,“默儿,送了你妹妹后,立刻去庄子上牵些羊给你妹妹送去,恩,就一百头好了。”
说着又挠起了自己的头,“还缺些什么呢?”
“阿爷,阿妹聪明着呢,有您老人家这多安排,定能把庄子经营地红红火火得。儿子倒觉得,这红薯土豆是阿妹献上去得,阿爷若为阿妹打算,不如去求下陛下,让他老人家拨一些红薯,土豆苗子给阿妹。”程处默倒想得周道,对于农家来说,粮食才是最重要的。
“那也得等来年再说了,今年可不行,现在户部的那些农田官把这些东西看得跟眼珠子似得,老夫去开这个口非得被骂死。再说也过了播种的季节,等来年丰收,老夫再去厚颜求一些。”
“谢谢大兄……”
杨晓然不知何时出来了,又冲程咬金问安道:“阿爷。”
“嗯!”
程咬金矜持的点头,可看着杨晓然的目光却是不舍。
杨晓然避开这目光,从未享受过亲情的她,对于这种感情感到有些害怕。
稳定了下情绪,缓缓开口道:“其实小青山还有些红薯,土豆和玉米……”
程咬金瞪大双眼,过了好半晌才道:“直娘贼!你这妮子心眼真多,陛下那儿都敢蒙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