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上没有多少东西,跑起来很快,上了主干道,林驹回头看了一下,没人追上来,就放慢脚步,不紧不慢地向车站方向走去。
两人没有到车站去,而是拐进了旁边的一个家属院。
在院里呆了一会儿,到了院子门口。
林驹拿出烟,给了黄天大一根,黄天大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两人点着,慢慢地抽烟。
“驹子,现在怎么办”?
“把东西拿出来,就在这里卖”。
“在这里卖?他们要是找到这里来,怎么办”?
“嘿嘿,天大,咱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就这么大个屁事儿,谁能拼命地抓咱们”?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咱俩揍了他们一顿,其实他们也怕咱们下死手”。
“对,这就叫做麻杆儿打狼,两头害怕。驹子,你说他们真的能把咱们送进大狱里么”?
“别听他们瞎咋呼。就卖点儿蝲蛄和山菜,才几个钱儿?多大个事儿?再说了,也不是他就能说了算的,他上面还有大官儿,总还是好人多”。
“也是,我觉得那个年轻的就不错,还替咱们求情。把他撂倒了,心里倒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撂倒了也对,不把他放到,咱就跑不了,跟他们去了,身上的钱肯定都得没收,咱不是白忙活了”?
黄天大虽然心里忐忑,但见林驹满不在乎的样子,还是把蝲蛄和山野菜拿出来,就在家属院的门口摆上了。
“天大,你在这里卖,我过去望风”。
“好,你精神点儿。先侦察好撤退路线,不打无准备之仗”。
林驹到了路口不久,就见一群老头老太,把黄天大围上了。
过了十来分钟,黄天大拎着空包过来。
“驹子,这招好使,以后不行,咱就到家属院里去卖”。
“对,到小区门口去卖货,也是一条道”。
“什么小区”?
“哦,就是家属院”。
靠,跟前世整混了。
大喇叭响了起来,又开始讲评书。
“驹子,火车还没来,咱现在怎么办”?
“回去,到迎春饭店吃饭去”。
“还去那里?不是自投罗网么”?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想不到咱们现在敢回去,这个时候都听评书,先吃饱了再说,要不你掐算一下”。
“好”。
黄天大在掌盘上指点了一下。
“看来没事儿,是小吉”。
小吉,是小六壬里面,最吉利的结果。
都听评书,路上很少有人。两人进了迎春饭店,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原来是你们两个,还敢到这里来”。
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迎了上来,正是刚才拦截他们,被黄天大撂倒的那个年轻人。
靠,黄天大,你怎么掐算的,这就是你的小吉?
“哦,对了,我就寻思着是你们俩把我弟弟打了,你们怎么能这么干呢”?
开票的女人过来埋怨道。
林驹想起来,昨天这个女子说过,她的弟弟就在市管会,没想到竟然这么巧,以这种方式碰上。
“姐姐不要着急,我俩就是特意回来,解释这件事情”。
“哼,解释,好,你就给我个解释。亏得我还给你们求情了,连我都打,你们也太不讲究了”。
“就是因为你给我们求情,才打你啊”。
“你这是什么道理”?
“你想想,我们把你们队长撂倒了,你又给我们求情,要是不把你给撂倒,你们队长那个王八蛋还不得怀疑你,跟我们是一伙儿的?怀疑你得了我们什么好处呢”?
“对啊,这个王八蛋,还就是这样的人啊。不过,你们下手也太狠了”。
“不狠一点儿,不就显得假了”?
“你们都跑了,怎么又回来了”?
“遇上你这么个讲究人不容易,一是回来向你解释一下,二是请你吃饭”。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也没想到你在这里,是想通过你姐姐,把你找来”。
“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姐姐在这里”?
唉,怎么这么啰嗦啊,警惕性还挺高。
“你姐姐昨天说过,你在市管会。再说了,你跟你姐姐长得那么像,当时我俩就知道是你。我俩的身手你也看见了,要不是对你手下留情,你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地在这里,早就趴下了”。
“你说的都是真的”?
废话,自然是假的。
“你说呢”?
“老弟,看来他说的是真的,农村人说话实在,他还是个小孩儿,编也编不这么圆全”。
是小孩儿不假,不过是个几十岁的老小孩儿。
“姐姐,给我弄几个硬菜,我们哥仨儿在一起好好喝一顿,我请客”。
“好,你点菜。老弟,这是个误会,你们三个好好喝一顿儿”。
能在一起喝酒,气氛就缓和下来。
黄天大在外行走,给人算命,人情世故这方面的功夫,自然也不差。
林驹这样的老油条,忽悠起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连草稿都不用打。
双方通了姓名,原来姐姐叫杨兰,弟弟叫杨成。
黄天大发挥自己的特长,趁机夸杨成面相好,将来是福大命大之人。
杨成和杨兰将信将疑,黄天大就叫杨成报上自己的生日时辰,当场就说出了杨成身上有三个痣,都在什么位置。
这一下,杨成不信都不行。
杨兰见了,就也叫黄天大给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