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不敢确信缓缓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唐山海半蹲在地拥着差点要跌倒的我,我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僵在他的怀里,唐山海也不恼,带着笑意扶着我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他明显是注意到我怀中仍旧静静抱着的汤壶,好在半分都没洒,他刚要开口问我些什么,就被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给打断了。
“苏队长,你不还有一只手吗,这么大个人了,吃个东西还让人喂,不嫌害臊。”
扁头的话充满了对苏三省的敌意,陈深一向不同苏三省是一个道上的,他自然也跟着陈深一样不待见苏三省,而且李小男之前的汤从来都是往陈深那里送的,何曾有其他男人有过这等殊荣,这不送还好,这一送还是往敌方那送,扁头这心里自然是过不去。
可令扁头万万没想到的是,李小男偏偏就跟他唱反调,丝毫没有一点顾忌。
“扁头你怎么那么多话呢,我愿意喂谁你管得着吗。”
换做平日,她看到陈深在此,她定然是站在陈深这边的,而如今也不知是因为受了沈月欢的托还是因为苏三省替自己受的伤,亦或者两者都不是,只是想要激起陈深的醋意,无论是哪一样,李小男现如今的口风倒是一反平常,令人摸不着头脑。
扁头得到回击,一时间不知所措,瞄了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陈深,略带尴尬的语气说道。
“我们头儿还在这儿呢,不好这么说话吧。”
而陈深听到扁头提及到自己,原本一副深思的表情有了些许的松动,可他还没开口,苏三省倒是事先开了口,他的语气比之前说话要精神得很,或是心情好的缘故,语气里也没有之前的冰冷,对陈深倒真像是处事和谐的同事。
“陈队长,我借用一下会议室,与李小姐见一面,不怕坏了处里的规矩吧。”
陈深听着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视线只是看着李小男手里拿着的汤碗,正一勺一勺的喂向苏三省,李小男也像是没有注意到陈深般,很自然的接下了苏三省的话。
“不怕,我以前经常来的,以后你下了班,我就来接你。”
这一下陈深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不是不知道李小男的心思,她现在做的一切只会在将来把自己陷入一个不安全的境地,他虽然不能给她爱人般的感情,但也不会看着她陷入万劫不复的下场,他不等苏三省有什么反应,就立刻下了命令。
“李小男,你跟我出来一下。”
但她完全不领情,依旧坐在椅上向着苏三省,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挪动过,这样的闹剧,我看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无论是不是李小男自己的私心,苏三省都会很愿意去配合她的演出。
而我一旁的唐山海自从在扶起我之后,听了听里面的情况,又看到我怀中紧紧抱着的汤壶,不用我明说,也自然明白了一切,想来昨天我却菜市场里挑骨头熬汤也是为了能让苏三省的伤能快点好起来罢了。
能得沈小姐如此费心思的,定然是有福之人。
这句话一遍又一遍的响在唐山海的耳边,明明是自己说出来的话,反倒成了如今自己最羡慕的话,看着沈月欢眉宇间淡淡的失落与寂寥,顺着她的长发,映入了唐山海的眼眸里。
他下一刻不带半分犹豫,拉着我的手穿梭在人群之中离去,不管他人眼色,亦不顾他人言语,就这样紧握着我的手腕,带我离开这场纷纷扰扰的天地。
我讶于唐山海的举动,可我却没有拒绝,鬼使神差般的跟随着他的脚步,或许连我的心都不肯再放任我自己在那里看着李小男和苏三省吧。
远离了人群,第二分队的办公室明显安静了许多,在这里我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可我还是拿着那汤壶,傻傻的站着,没有说话,而唐山海看着我,沉默了半晌,随后夺过我手中的汤壶,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他。
见我一双明净照人的眼睛布满了疑惑,唐山海原本还佯装着严肃的脸上竟也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就只是一个晃神,似乎又让我回到那个月夜,那个他曾经把我拉进在他眉睫之内的距离,他也是像如今这般,轻易将我吸引住,一时间忘记了别开目光,掉入了他为我设下的漩涡中不可自拔。
“我就说今日起早见喜鹊报鸣,心知定有好事发生。”
他提着汤壶在我的面前得意的摇了摇,像极了一个刚刚得到新礼物想要炫耀的小孩子,平日里,他从来都是沉稳自持的第二分队的唐队长,哪里见过他现在这般稚气的模样,不免“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黛眉之下两弯秀目直笑得如皓月流光。
看到我终于笑了,唐山海的心也好似得到了解放,不再跟着她的心情而难受,他也就是站在我旁边,静静的等我笑完之后,才道出接下来的那句话,只见他目光温润。
“既然他非要做无福之人,那这福气,我要了!”
很多事情一开始就错了,就像徐碧城明明爱着陈深,却不得不成为了唐山海名义上的妻子;就像沈月欢最先遇上了苏三省,却因一块手帕爱上了李小男;就像唐山海以为他真的可以做到忽略沈月欢,试着去躲开那些有她的地方,不再去想她了,后来才发现,无论他怎么躲都会成为一场场里恰好的巧合。
当她每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那突然的激动和心跳。
他便很清楚的知道,她又赢了。
听见他的一句话,我登时脑中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