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远一圈圈地帮他缠上纱布，在额头后面打了个结，然后她皱起眉头，“有点丑。”
“没事。”陈启辰疲惫地说，他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后怕，如果阿颜再来晚一点，也许今晚真的就出事了。他们不被打死也被半废，而陈思远和黄月落在那群人渣手里显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也是，反正你本来就很丑。”陈思远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
陈启辰不知道如何回应，他以为陈思远还在生他的气，于是他只好闷声不说话。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认识那么久第一次尴尬起来。别墅外面蚊虫拼命地叫着，风顺着没关的窗户吹进来，夜晚的风带着夏天的清凉，吹得人直想睡觉。
陈思远在沙上蜷缩起来，她双手抱着小腿，头埋进膝盖里，陈启辰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肩膀一直在抖，尽管没有声音，但他知道她在哭。
陈启辰没由来地叹了口气，好像他跟她们在一起后，总是在不停地给她们惹麻烦，如果不是因为他下手打了林自魏，事情也不会展到这个地步。
没有林自魏的话她们会好好地吃完这顿散伙饭，尽管会有不舍还是会各回各家，可现在他们深夜躲在一个女孩的家里，也许他们的父母已经急疯了。
“对不起。”陈启辰轻声说，他想伸出手摸一下陈思远的头，告诉她有他在，可是他的手伸到一半，没有勇气触摸她，又不甘心放下去。他很讨厌自己老是这么怂这么废，连给这个女孩一点安慰和温暖都做不到。最后犹豫了很久，手掌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上，“别怕，我说过会罩着你的。”
陈思远抬起头看他，他目光呆滞着没有聚焦，也不知道看向何处，但陈思远在他眼里看见了深深的自责。
“没关系。”陈思远的声音有点沙哑，她的眼睛红，眼圈周围全是泪痕，“以后别说对不起。”
他去抽盒里的纸巾递给陈思远，“别哭了，你每次哭的时候我都......”陈思远含着泪的眼睛看着他，他刹住了后面的话，那句特别心疼终究是没有说出口，他也没有立场说那样的话，“你哭的时候一点都不好看。”
“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吧。”黄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面无表情地坐着，但陈思远和陈启辰都知道，她越是表现得平静，内心里越是有波澜。那也是黄月人生中第二次体会到那种接近绝望的感觉，第一次是她父母离婚的时候。她痛恨自己的无能，并且誓再也不会软弱，可在今晚她再一次被现实当头敲了一棍。原来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她做不到的事情，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可还是保护不了自己在乎的人。
陈思远拿起桌子上的座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陈启辰隐约听见一个温婉又充满焦急的女声，电话里的女人显然已经急疯了，她调整了情绪保持着温婉，可语快如机枪。
“妈，我在朋友家里，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等电话里的女人说完后陈思远说，她没有说被打的事情，夜还很长，她不想让她无谓的担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轻轻地说，“你没事就好。”
“那，晚安。”
“晚安，明天早点回家。”
接下来陈启辰也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不像陈思远老妈的温婉，他直接被自己老妈一顿乱骂，他丝毫不怀疑如果他妈知道他在这里，会恨不得把他一层皮给剥下来。有时候陈启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有这么一个暴躁的老妈，他的脾气居然如此之好，甚至能跟余航和得来。天知道余航从入学到现在已经跟多少人闹掰了，一言不合就动手，入学时他的乖学生形象只不过是表面，其实内心傻不拉几又暴躁，幼稚得很。
“妈，”陈启辰开口想打断他老妈的喋喋不休。
“你别叫我妈！”电话那头声音大如狮吼，“你还知道叫我妈？一整晚你都去哪了，打你老师电话，你老师说你好像跟同学去吃饭了，吃个饭吃到现在是么？你看看多少点了？你最好跟我说你到底去哪了，不然明天别回来了！”
陈启辰苦笑一声，他已经用手捂住电话筒了，可声音还是漏了出来，两个女生能听得轻轻楚楚。
“我在同学家呢。”他有点觉得难堪，有这么一个脾气暴躁的老妈。虽然他知道他妈其实是担心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于是选择了这种生硬的方式。但她忽略了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了，他懂事了，也知道要面子，现在这情况让他在陈思远和黄月面前有点抬不起头来。
“你以后晚上都别想再出去玩了，看我明天不打断你的腿！早点睡觉！”电话被挂断了，传来嘟嘟嘟的忙音，陈启辰拿着电话的手还悬在耳边，半天不知道如何是好。
“其实我宁愿我妈也这样骂我一顿，至少我心里会舒服一点。”陈思远叹了口气，“小时候不管做错什么我妈都这样温言软语，可她越这样我越觉得特别对不起她，心里有一种罪恶感。”
“都别想这么多啦，”黄月拿过陈启辰手里的话筒放好，又抽了两张纸巾帮陈思远把眼角的泪痕擦掉，“我们不是都好好地。”
“陈启辰流了很多血，我看他一脸颓然的坐着，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她说着眼睛又开始红了。
“我真的没事啊，你看。”陈启辰起身晃了两圈，但身体却是不配合，头晕地跌坐了下去。
“还说没事。”陈思远没好气地说。
“没关系的，受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