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仆握紧了他的拳头,内心简直歇斯底里,但是他的脸还是笑的,只是那笑得有些僵硬和勉强。范管家一直给人一种和颜悦色,而且那笑也很是舒服的样子。如今的笑是僵硬的,宛如那是死人忽然复活而发出的诡异一样。
他的内心极度的不平,不是因为他所做的一切,而是因为那大太太真的不恨他,他压根就没有资格出现在大太太的心中,那是一种极度地蔑视。范仆心想:“老爷说得绝对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他的内心也不想承认,自欺欺人不是范管家的本色,可是这一回,他却有些丧失理智!
范老爷看着他,那笑很是鄙夷,因为那像是在看一条狗一样,而且那条狗还依旧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其实他就是一条宠物狗,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主人伤心难过的狗。
下人在范家主子眼里就是一条狗!!
范管家道:“不!老爷!你一定是在骗我!蒋淑一定很恨我!而且你手里的帕子上一定写了我的罪责,一定对我有攻击之词!老爷!你敢把它念出来吗!”
范易笑了笑,那笑充满着嘲弄,他看着范仆说道:“你配吗?”范管家接着又说了好多,可是范老爷明显有些烦了,他疲乏地挥了挥手,说道:“来啊!把他拖下去填井,别再让我看到他那张老脸了。”
打手们领命,把还在喋喋不休的范仆给拖了下去。一般的下人在填井之前都会吓傻,要么怒骂,要么求饶,要么狂笑,可是范管家则是最特殊的一个,他似乎一直在说着主人一定恨过他之类的言语。但他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了,因为范老爷没兴趣和一条狗说话了。
厅外的下人们依旧鸦雀无声中,下人们的脸就像一个个像石刻一样,因为他们的上面不但飘着一片乌云,还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锁链,那是一条会锁心的链。
曾尽有看了看那个还在厅下跪着的小丽,俯身身子问身旁的范易道:“老爷,这个丫头怎么处置啊?”
范老爷摸着自己有些疲惫的头说道:“小丽啊,大太太一个人的时候,一般都会做些什么啊?”
大太太身边的人都死了,冯妈和杜妈也都死了。也许如今的范府也只有这个小丽会知道大太太的一些事情。有些颇为可笑的是,老爷虽然和大太太是夫妻,可是范老爷却不清楚那大太太的起居。想想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有去过大太太的房间了,就算去也是坐一坐,聊聊范府其他的事情就走了,如今想再去了解,也没那么容易了。
小丽始终没有开口,也没有看向范老爷,而是把头一直低着,一副下人行礼的姿势,但是却没有下人应有的礼貌,因为她只是低着头,没有回答主人的提问。
曾尽有道:“小丽,快回答老爷的话,你如果回答了,老爷兴许还可以放过你!否则…”
小丽这时候抬起了头,她忽然哭了,那眼泪也流了下来,她摇了摇头,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范易对崔尽有说道:“她已经说不出话了。”那个时候的王水生也是没有说话,因为他那个时候也说不出话了,小丽知道自己的命运,她也认了,因为身为一个下人,她没有自己的选择权。她服了那属于她的**,在押着她进大厅的时候,她也是奴才一样地低着头,因为那便是她的命!
当死亡悄然来临的时候,当曾尽有的话给她一线生机的时候,那求生的本能让她抬头,可是她这时候她忽然才想到自己永远也说不出话了,那**开始发作,那痛苦让她流了眼泪,紧接着那便不是眼泪,而是流出了血。
范老爷,这个时候又看了看拿在手中的血色手帕,那手帕是白色的,那鲜红此时不像是浸染,倒像是给它增添了异样的光彩!那是一种恨,也是一种爱,只因为那手帕上的内容,让它成了爱恨交加。
“爱了一辈子,恨了一辈子,最后还是死在了范府。生是范府的人,死是范府的鬼!我是你的妻子,永远都是!”
范易起身离开了大厅,下人们也都散开了,而那两位太太也是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他一个人来到了蒋淑的房间,那是他许久没来过的房间了,此时的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老爷,那个房间的主人一直等待的人。房间透着一种阴森森的鬼气,因为大太太死了,这个房子也成了幽灵的居所,也许大太太的鬼魂一直不肯离去,那是爱,也是恨!
范易坐在了蒋淑以前经常坐的那把椅子上,他望着对面的那枚镜子,在想着以前的种种,终于他落下了眼泪。他已经好久没落泪了,但是他今天落了,而且居然还是为那个讨厌了许久的蒋淑落下了泪。
简单的几行字却像是针一样,全扎进了他的内心。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对不起蒋淑,而蒋淑是爱自己的,在她弥留之际,想到的人还是自己!那是一个深爱自己的女人,而自己呢?和她今世的感情,那是爱恨交织的。不是因为那遇见的错,而是因为彼此的缘不是缘,而是那缘也对也错。寂寞的夜则是如此的漫长,尤其是那长夜还融入着哀思,那是一个人的旅程,旅程中,那记忆的片段也不断地穿梭着。
一夜过后,那范府还是范府,一尘不变着,唯一变的则是范府没有了四太太,没有了大太太,没有了太多的主子!但是五太太和六太太成了那些下人们的新主人!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些太太们生的新少爷,和新小姐。老爷则还是老爷,只有他没有变,是永远的一家之主!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