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证何在?”余氏追问,一脸恨不得早早给顾青山定罪的模样。
队正抱拳道:“回夫人的话,蛇已抓住,唯恐惊扰各位夫人、姨娘和娘子们,属下只命人抓了蛇候在院中,随时为夫人差遣。”
余氏勾唇浅笑,看向顾青山,“如今,你莫非还要亲眼见一见,方可信?”
顾青山打了个哈欠,“只是不知这蛇从何处搜到?”
“自是在你院中,还用问?”冯姨娘扶着发髻间插戴的花钗,蔑笑间冷冽地翻了个白眼。
队正却道:“蛇并非出自芦馆,而是在……”
“你这人一句话不说完要死吗?”冯姨娘气急败坏,“除了这里还能是哪里?”
队正脸一白,赶忙回道:“在绛紫阁二郎的仆人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个木匣……”
“什么?”张氏愕然大惊一个后仰,衣袖拂落几上的茶盏,啪的一声,支离破碎。
余氏暗暗咬牙,微眯的眼里对顾青山的琢磨又深沉了几分。
桃姨娘站得久了脚下微晃,陆承音恍然大悟看向顾青山,落在外人眼里倒真像是不知情。
“怎会在那里?”张氏发问,旋即又哀求地看向余氏,“二郎定不会伤害大郎!”
“三郎曾说,我有意害死所有人而继承绾宅家业。”顾青山嘟着嘴摇摇头,“一,我没这能耐;二,我名不正言不顺的,族中尚且还有人,如何会指定我继承?不过三郎这话倒是有理,倘或咱们绾宅有人加害大郎,岂非因此故?”
话里明里暗里在提醒余氏,也是顾青山的试探。
若余氏的确和绾思清毫无瓜葛,自然会顺着这条思路下去,比起顾青山,她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可打压二房的机会。若余氏执意要以此事追讨顾青山的责任,便是不打自招了。
“二郎何在?”
张氏见余氏问自己,只有绞着绢子回道:“二郎一大早随阿郎跑生意去了,三郎也去了!”
她急急加了最后一句,否则平日里绾思锋的事儿如今落在绾思清身上,岂非更有嫌疑?
棠姨俯身向余氏请示,有句话她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是,夫人。”棠姨微微屈膝,方又言道,“大郎中毒之事已过一夜,真凶有时间清理证据。若此事与二郎有关,如何还能从二郎的仆人房里搜出这等物来?依老奴所见,怕是有人栽赃陷害,算不得准。”
“是呀是呀,夫人明鉴。”张氏忙不停地点着头,泪眼汪汪。
陆承音捏了把汗,栽赃陷害也被人看穿了,接下来岂非更危险?
他惴惴不安,余光瞥向顾青山,这位青衫郎君只醉眼朦胧地上下眼皮打架,好似无所谓。
“五郎可还有何话说?”
“大娘啊,我能说的都说了。”顾青山无奈地耸着肩,“既然是栽赃陷害,我又能知多少?反正蛇也不是从我院中搜出,那谁知道蛇之前在哪儿?倒可以去审问审问这条蛇。”
“你!”余氏气得拍案而起,却转而对队正说,“此事另做调查,你且退下。”
张氏拭了泪,忙起身言谢。
一阵哒哒的脚步声远去后,余氏倏尔又招手命人押着一个哭哭啼啼的侍婢上来,众人好奇地拿眼看去,顾青山只连连打着哈欠,险些盖过余氏那一句“还有这事,你也不认?”
陆承音看了眼立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婢女,认出此人不正是昨日在门房外威胁的那人?
“认,这事儿有啥不可认的?”顾青山大大咧咧地笑道,“我还想找机会好生同父亲和大娘坦白,我与顾兄情投意合,早已私下约定,如今倒也省得我费口舌了。”
众人震惊唏嘘,连桃姨娘明知顾青山的话里大半掺假,也忍不住一个寒颤。
“你……你与杜家早有盟约……”
“我被顾兄所救之时已以身相许。”顾青山思忖道,“早在与杜家有婚约之前,再说,杜家娘子昏迷不醒,她又不知我做什么,我大可与她完婚,一起再和顾兄过小日子呀!杜家看在绾宅的面子,又能奈何?”
余氏见过脸皮厚的,从未见过如此厚脸无耻!气得连呼吸都在颤抖,简直无话可说!
一时间众人哑口无言,左右为难。
若冒然训斥顾青山,怕落一个“绾宅在杜家面前何来的面子”的罪名;若顺着顾青山,岂非正合他意?
“夫人。”棠姨搀扶着余氏,在她胳膊上用力一压,拉回余氏的理智,意味深长地说道,“此事乃绾宅与人的信诺,并非脸面之事,如此岂非失信于人?”
顾青山暗自留心了棠姨许久,倏尔笑道:“可我并未退婚呀!”
“然而五郎君却已对杜家娘子不忠,乃是大过。”
“我若离开顾兄,岂非对顾兄不忠,也是大过?”顾青山有样学样,连语气都学得像。
棠姨知他的伎俩,绝不能被他牵着话头,于是又对余氏耳语:“此事未曾闹开,杜家本不知。”
这话倒是提醒了余氏,此事尚有转机,只要控制好这小子,他又能闹到哪里去?
“既如此,顾郎君已不能再留下!”
余氏冷冽地看向陆承音,毫无商量的余地,当即下令送客,并杖罚顾青山二十大棍。
桃姨娘忙求情,字里行间却全都向着陆承音,求余氏不要赶他离开,才又为顾青山求情。
赵姨娘也急急起身哀求,二十棍子打下去,岂不要顾青山这羸弱的身子半条命啊?
棠姨皱眉看了眼陆承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