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龙岭,道宗西北偏峰,此峰略显秀气,较之其他诸峰,略显矮小,不过百丈,远远观之,似臃肿,如胖妇,圆头环腰,宛若龙腹。
峰腰如巨,山矮麓阔,遍山丛林却枝繁叶茂,琼花玉树漫山遍野,木秀石奇,林深雾绕,幽然寂静,偶尔麋鹿轻鸣,时而虎啸龙吟,时不时仙禽低吟,更伴有猿啼鹰飞。
忽然,一道身穿淡青色道袍,头戴翡翠色束发玉簪,紧扣银贴间金缕冠,三千墨丝迎风飘荡,肆意飞舞;上衣内衬似锦绸缎,胸有一头祥瑞灵兽镇压诸方,无声而威严,其正足踩仙云,昂扬直上,攀霄登天,凌云之志不言而喻。
来人正是清玄。
其下方绣袍飞腾,随着其身形不断升腾飞掠、腾挪移位间,呼啸声无风自响,凛冽地秋风吹拂在他淡然从容的面颊上,平添一份肃杀之气。
清玄此行正是前往道宗东南道观玉虚观,未带一人,也无人可带。
观其手中势力,亲近之人中,王曦‘因伤’驻足,夏麒前往焰麟洞,司马晦生死未卜,清梦庇护于上清殿,至于那位护道人酆博智依旧镇守圣殿秘阁,不问世事。
当然,那位监察院执掌,护法大长老依然在镇守道宗某处秘地,或许连自身都难保,更别提来送清玄一程。
想到这里,清玄不禁自嘲,纵观整个道宗,近百位玄丹真人,二十余契冥境大能,一时之间,竟无人为清玄遮风挡雨。
清玄默然,作为道宗掌教首徒,自王远知仙逝后,几乎无人将他放在眼里,而以他如今之力意欲坐上那个位子,无异于一步登天。
而在束手束脚地道宗,别说坐上掌教大位,有时他连安稳修炼都难。
清玄眼中掠过一丝恍惚,嘴里自言自语地道:
“灵山仙境,诸峰八脉,却无一处安身。”
片刻,清玄回神,随即目光倏忽一转,看向一个方向,那是藏经阁所在之地。
他眼中异色微闪,正欲趋身前往,一道戏谑声忽而在耳畔响起:
“本以为清玄师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未曾想到竟是如此贪生怕死,连自家‘谋士’的性命都毫不在意,世人盛传,干大事者,心性皆非常人,看来师弟亦有枭雄资质啊!”
清玄霍然转身,却见侧后方两道身形缓缓浮现,为首一人头顶束发凌云紫金冠,玄褐色大氅在凛冽秋风吹拂下猎猎作响,胸前地麒麟的狰狞图案衬托着其人的来气非凡,其人踏空步伐厚重渊深,威严地面孔上目不斜视地看着清玄。
威严,强势,修为高绝!
至于后面地那位面带恭敬甚至谄媚之色,正是宋恭钦。
此人眼中依旧残留戏谑之色,眼看清玄无动于衷,他不禁暗生恼怒,小心地看了前方一人后,继续冷笑道:“清玄,本以为你是条汉子,未曾想到你竟然置同门师弟性命于不顾,擅自逃离山门,掌教真人可真是瞎了眼,竟然收你为徒。”
随后他画风一转,满脸怒色:“最可恨地是,你竟敢无视大师兄命令,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
前面那人忽然淡声道:“你先退下!”
宋恭钦脸色一疆,随即露出悻悻然,身形缓缓后退。
那人眼神冷漠,“你要走?”
清玄神色肃然,“不错,敢问这位师兄可是带走了我监察司一位掌使?”
那人眼中露出似笑非笑,“是又如何?”
清玄神色认真,“师兄可否放了他,饶他一命?”
那人闻此,却随口道:“你拿什么来交换?”
清玄回道:“本就是我监察司之人,何来交换,还请师兄放了司马道友!”
那人眼中露出一丝情绪,有些不耐烦,摆手道:“干脆点,你能拿什么来赎?”
清玄反问,“不知师兄欲要何物?”
那人上下看了眼清玄后,忽而轻声言道:“一命抵一命如何?”
清玄顿时瞳孔一缩,他缓缓收敛情绪,凝神望去,却见其人同样脸色平静,唯眼神却是冰冷刺骨,淡漠如雪,无悲无喜。
清玄沉默片刻后,“司马道友可还活着?”
那人看了眼清玄后,缓缓伸出藏在袖袍中的右手,五指摊开,露出一点微弱灵光,孱弱,枯朽而衰颓,距离枯竭不过近在咫尺。
正是司马晦的元灵。
未入玄丹,灵识难聚,犹如一盘散沙,微弱而渺小,风吹即逝。
此道元灵甫一落入清玄眼中,他便心揪地一紧,心中终于升腾一丝怒意,继而愈发浓深厚。
那人见此,却猛然五指并拢,霍然攥紧,继而嘭地一声,犹如清脆地咔嚓声般,那团元灵便彻底化为虚无,消失不见。
而此也即是表明清玄麾下,他苦心孤诣赢来的一位足智多谋的智囊,就这般被人轻飘飘地捏碎灭杀,彻彻底底的神魂俱灭。
世上再无此人。
清玄募然怒喝道:“你找死!”
那人却依然不惧,淡然笑道:“等你很久了!”
话音刚落,却见那人身形霍然消失,再次浮现时,却是在清玄上空,俯瞰四方。
其人庞大地气息瞬间散开,无匹的玄丹之力瞬间便笼罩方圆数丈之地,包括清玄,连同四方一切,尽皆纳入其内。
无形地杀机弥漫四周,以对方充沛地玄丹法力笼罩之下,连虚空都为之震颤,针刺的气机无孔不入的扎在他的脸颊之上,隐隐作痛。
清玄眼中同样露出狠辣之色,眼睁睁地看着司马晦陨落当场,如何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