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大兄把独孤氏扶正,可谢家所有人都明白,独孤氏无论从哪个方面都配不上谢氏宗妇的身份,她只不过是谢洵不想娶高门贵女,压制长子、次子地位的借口罢了。也因着这缘故,谢家上下对独孤氏态度都比较谨慎,不对她指手画脚,生怕她多想。不然大家也不会放任她管柔娘而不说话。
谢知说:“大母也为难。”大母只是继母,管继子媳妇管好了,也没人会夸她,管不好说不定还会结仇。
谢兰因颔首:“所以这件事我让大兄去跟你祖母说,让他去求祖母。”谢兰因也不求独孤氏有多好,但她至少要摆正自己态度,她现在是大兄的妻子而不是侍妾。
谢知见柔娘睁大眼睛看着她跟阿娘,逗她说:“这么多商铺都没了,你不心疼?”
柔娘摇头:“不心疼,反正给弟弟妹妹也一样的。”只要能待在阿姊身边,商铺算什么?她才不心疼。
谢知笑着说:“阿姊以后给你更好的。”
是夜,谢知在晚膳时给妯娌、小姑子介绍柔娘,柔娘快十岁了,因谢知从小把她养得好,她个子比同龄人要高出一个头,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也不见她局促,而是落落大方的给众人行礼。秦宗言微微颔首,他也知道这小丫头是儿媳妇亲自教养出来的,果然看着就比同龄人要出挑,想着这些天明显有进步的女儿,儿媳果然很会教孩子,以后不愁她教不好自己孩子。
因柔娘来的突然,秦家也来不及准备柔娘的客房,六娘、七娘、八娘倒是愿意把床铺分出来,可柔娘“许久”不见长姐,哪里舍得离开长姐?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贴在谢知身上,哼哼唧唧的不肯离开,谢知也心疼妹子受委屈,就让她晚上陪自己睡,反正五哥也不在。
谢兰因本就担心,女儿新婚就跟秦纮分别会多想,如今多了一个柔娘分散女儿注意力也好。有柔娘在,就基本不用谢知来教六娘几个算账,柔娘完全可以教她们,六娘、七娘和八娘几乎是敬佩的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小妹妹,她才九岁,可懂得比她们多多了,果然她们以前太不用功。三人被柔娘教了一天,回房破天荒的开始翻开崭新的书册,认真的读起来,五嫂说过,读书从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她们现在正是用功读书的好年纪。
谢兰因见几个庶女都不外出玩,而是每天捧着书卷看书,不懂就来问女儿,不仅私下对秦宗言笑言:“定是她打小见多了先生,把自己都养成女先生了。”
秦宗言说:“女先生好,将来可以教我们孙子。”
谢兰因斜了他一眼:“你就这么确定是孙子?万一是孙女呢?”
秦宗言搂着妻子笑道:“孙子孙女都好,我都喜欢,不过还是先生孙子好,不然我们这么多家业都没人继承了。”
谢兰因扑哧一笑:“那也要等阿菀去了阿狼那边才行。”她又关切的问丈夫:“阿狼在建德郡还顺利嘛?”
“还行。”秦宗言轻描淡写的说:“他都这么大的,总要出去历练,我总不能替他一辈子遮风挡雨。”他十岁就在家中步步为营的提防继母,十五岁就大败柔然,他可不想把唯一的嫡子养的太娇惯。
谢兰因嗔道:“我这后娘都没说什么,你倒是比后爹还后爹。”
秦宗言低笑:“要不你给我生个小闺女,我一定当亲女儿养。”
谢兰因玉颊飞红:“要生你自己生。”
秦宗言也是跟妻子说笑,妻子二十出头时他都没让妻子生,现在就舍不得她生了。
夫妻两人亲密调笑时,下人在门外通报道:“将军、夫人,谷长史来了。”
秦宗言闻言哼笑一声,扶起妻子说:“你先去里面回避,我把他打发走就来。”
谢:“你且等等,我让阿菀过来。”
秦宗言诧异道:“为何?”
谢兰因叹气:“营州有昌黎王和建德王,她迟早要跟这些宦官打交道,我怕她会吃亏。”谢兰因没说的是,她这宝贝女儿被拓跋曜养得太娇,对皇帝身边心腹大内侍都直呼其名,她恐怕一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还有要对宦官赔笑的一天,她要让女儿先适应。外官权力再大,都要巴结京城小官,就指望他们能在天子面前替自己说好话。
秦宗言明白妻子的言下之意,思及儿媳对常大用、王直漫不经心的态度,微微颔首道:“也好,你让她也在内房听着。”谷长史是京兆王的内侍,因为魏国内侍可以出仕,因此京兆王就任命自己心腹内侍为自己长史。京兆王跟昌黎王的先祖都是太|祖皇子,拓跋曜祖父迁都时,京兆王不肯离京,便留在旧都平城驻守。
平城离怀荒不远,平城旧部官员虽没有以前的权势,但是他们依然跟长安有联系,只要他们往长安告一状,秦宗言来年没好果子吃,不是军饷被扣,就是武器不官员交好,尤其跟京兆王交好。
谢知是从后院的通道进入继父书房,这会秦宗言已经亲自将谷长史迎入书房,这些年京兆王跟秦宗言联系都是靠谷长史,因此两人关系也很熟稔,秦宗言笑着对谷长史说:“这么冷的天气,守德怎么还亲自来?有什么吩咐,派人传话即可,何必出来挨冻?”守德是谷长史的字。
谷长史笑道:“上回在将军处尝到美酒,一直念念不忘,这不肚子里的酒虫让我来了?”
这种尖细的声音谢知再熟悉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