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一刻,尽欢准时回到小团扇胡同。还没进去就有门房来说:“大人,内务府连大人刚到。”
尽欢问:“那两个女的呢?”
“啊,那两个女的……她们在大堂等着呢,一下午了都。”
她不高兴地扫了他一眼:“谁让你把她们放进来的?”
门房委屈着脸回说:“是丧爷让放的。”
尽欢不作声了,可着脚上的伤慢悠悠地走入大堂。
大堂里连升见她乘着灯光来了,忙迎上去。
而那大小朱站在角落里,想必也是知道了这连升是官家,一直没敢说话。
尽欢只给了她俩一眼,便旁若无人地坐下来和连升说话:“连大人,这是百忙里抽了空啊,真让顾某不胜荣幸啊。”
连升笑道:“哪里的事,大人太抬举了,这内务府再忙,大人这里也是必须要来的。”
她看了看身边的阿丧:“下人不认得您这样的大官,还请恕接待不周啊。”
连升忙道:“不敢当。大人,此次内务府也得仰仗着您呢。听闻大人向圣上提请了一个关于科举的好法子,能增加国库收入呢!我们内务府以后可算不用总担着赤字了。”
尽欢客气极了,朝旁边一抱拳:“这不完全是我的功劳啊,还是圣上慧眼识珠,雄才大略,这是我大昭的福气啊!再说了,咱们同朝为官,都是为了大昭办事嘛,就甭说什么仰仗不仰仗了。”
连升连连称是,末了,眼珠一转,机灵地道:“此次大人办了国礼一事,咱们内务府又是圣上的金库,这些礼品……”指指一口大箱子,“也是圣上的赏赐。”
尽欢明白他这谎话也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于是也跟着做起戏来:“臣谢圣上赏!”
连升笑道:“连升看大人还有事要办,不多打搅了,就此告辞,大人留步。”
尽欢起身送客:“连大人慢走。阿丧,替我送送连大人。”
阿丧送连升出去。
一旁的大朱小朱看着这一幕,咽咽口水,情不自禁地把自己带来的礼品和那口“圣上赏赐”的大箱子对比,心里更没了底。
看来今儿还得看着她眼色,多下血本儿。
这一举一动、眼神表情都被尽欢捕捉下来。
她二人听到尽欢一句“你们俩什么事啊”不由地战栗一下。
“没,没什么事,就是老同窗许久未见了,甚是挂念……”小朱迫不及待开口,却讲不出什么道理来。
尽欢嚯地一阵轻蔑的感叹声叫她们再度战栗。
尽欢道:“难为你们还记挂着我,坐罢。”
“哎,哎——”
尽欢喝了口茶,用一种稍微温和但听得出距离感的语气,对她们说:“你们上学的时候就十分照顾我,这份情义真是永生难忘啊。你们家中也忙,这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就说罢。”
大朱正准备说话,就被小朱抢了先:“大人,您现在在朝廷可谓是举足轻重、生杀予夺……”
还没说完,尽欢就打断:“打住,打住啊。马屁可不是乱拍的。虽然我现在位在二品,可是要说到生杀予夺,那是形容咱们圣上,是形容大昭的朝廷!这能随便用吗?”
小朱被呛得一愣一愣的,赶忙看大朱。
大朱懒得替她打圆场,直接略过,道:“大人说的是。这次带了点小玩意给大人,不成敬意。还望大人……”
尽欢知道她们有钱,带来的东西必定也是过去自己望尘莫及的,真真切切的好玩意儿。
但,当大朱转身去打开礼品盒时,她立马喝断:“等一下,有事就说事,朝廷有规矩,不能私下收礼。你是要我难堪么?”
大朱僵住,不知是转过去好还是转过来好,幸亏反应快,道:“不是收礼,这算是同窗一场的情谊,都这么多年没见了。”
尽欢手中的茶蒸着雾气,声音轻轻透过那缕薄暖传过去:“也没有很多年,就五年而已。”
大小朱一听这话立马神经紧绷起来,屏着呼吸,不敢接话,登时有几分钟的寂静。
尽欢突然微笑:“怎么都不说话了?别紧张啊,说事儿,到底为了什么来,我可没这么多时间跟你们兜圈子。”
大朱缓了缓神道:“不瞒大人说,我们家老爷在琉球办石油开采,近些年出现了问题。”
尽欢噢了一声,让她接着说。
“大人也知道,这石油是个大头,也是我们家的大头,当初放弃了其他产业就为了它。如今不许自家办了,要收归朝廷。大人如今位高权重,在朝廷里说话圣上听,还请大人保全。”
她怕顾尽欢不肯,特意补上一句,“不单单是我们家,很多人家都靠它吃饭呢,这是糊口的本事,也是救命的家业啊……”
尽欢心底冷笑不止。
你就夸张罢,你现在就算丢了这碗,碗里的饭也够你们吃这一辈子了,还什么救命的本钱。
“这事你们找我,是找错人了。你应该找工部去。”尽欢回答得冷冷淡淡,“你们平时做这门儿生意,应该受到地方管辖,对这这改革不满意也该先从地方上报,我手可不敢伸那么长。”
还没等大朱接着问,小朱早已迫不及待了:“大人,那我家里有子弟今年科考,这事儿……”
大朱瞪了她一眼:“你急什么,我还没问完呢,有我的就有你的!”
小朱哪里信她,刚刚她都不替自己打圆场,这会儿自己也不乐意给她面子,接着问:“大人身为内阁学士,这应该不成问题罢?”
尽欢想了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