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黑漆漆的晃动,白森森的冷彻,是两对眼珠子。
船锚边上,半个身子支着脑袋探出去,没有立即回来僵在原地,船锚外面船上挂着个人,四肢蜷缩宛如壁虎贴附在船壁,光秃秃的脑袋朝后面仰起,苍白森然的面孔正对着威廉,一对眼珠子正冰冷的映射着威廉见鬼的面孔。
比尔的手足紧紧粘附在船壁,那种“穿针引线”似的声音就来自于那里,天色太黑,威廉看不清那手掌的边缘有一些黑色的蠕动。
声音像是被突兀的定格。
威廉如遭雷亟,大脑一片空白,比尔死亡的惨状还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么,此刻这个身躯完好顶着死鱼眼的“比尔”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寒意像是毒蛇从脚跟窜射而出,沿着尾椎骨从脊背滑动,颤栗的鸡皮疙瘩在“呻/吟”,威廉身子触电似的一抖,上半身缩回,脚下重心不稳滑倒在地上,匕首从手中脱落无力的掉落,在大腿根上割出一条口子。
鲜血染红裤腿,威廉浑然未觉。
震惊,骇然,恐惧……负面的情绪像是坍塌的山崩瞬间将其吞噬,过了足足1分钟,威廉才捡起匕首,从地上爬起来。
耳边全是他自己喘息的声音,他咬紧牙关,又慢慢的探头朝外看去,比尔还在那里维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僵硬,诡异,不寒而栗!
“咚咚咚!”
储物间里的油灯还是亮着的,亚尔林将怀表合起来,放进上衣口袋,走过去将从内反锁的门闩打开。
“来了!”
宛如老朋友之间的招呼,亚尔林对站在门口的威廉说道。
威廉看着亚尔林面无表情的面孔,眼神躲闪穿过亚尔林看见里面三具一丝不挂平躺着的尸体,心脏微微抽搐。
“进来把门关上。”
亚尔林走回房间正中,确切的说是三具尸体旁边,威廉关上门再看向亚尔林,昏暗的油灯下,三具诡异的尸体,亚尔林被油灯照射半边的脸颊,构造成一面巨大的阴影将威廉笼罩。
“比尔?”威廉想问。
“死亡有的时候不是结束,而是新生命的开始。”仿佛是为了印证亚尔林的论调,三具尸体齐齐的直立起身子,脑袋侧转,三对森然的眼珠子毫无感情的盯着威廉。
威廉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不要吓着我的朋友。”亚尔林打了个响指,三具尸体重新闭目躺下,亚尔林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食指轻轻一拍,弹出半截被他叼在嘴边。
噌!
火柴划过,亚尔林吐出一个烟圈,声音从烟雾中透出:“烟草是伟大的发明,它可以缓解压力,不应该被浪费,如果撕掉卷烟纸的话,那烟草就被浪费了,不是么?”
威廉张了张嘴巴,喉咙发干。
亚尔林不紧不慢的的吸完整根香烟,才将香烟掐灭随手仍在地上,他叹了口气道:“上次我放过你的时候,我以为你就和我达成共识,我们成为了朋友,那么为什么要在我身后搞这种小动作?”
亚尔林屈指一弹,一截烟卷弹到威廉的恶胸口,反弹下来被其接在手上。
威廉颤抖着打开烟卷,映入眼睛的是他自己写下的一行笔迹,他脱口否认:“不,亚尔林你误会了,不是我,我们是……对对,你上次放过我,我就很感激,我们是朋友。”
“误会?”亚尔林声音提高八度,就在威廉以为亚尔林要爆发的时候,他又忽地咧嘴一笑:“呵呵~我想也应该就是个误会,别紧张威廉,我相信你,否则就不会让你去见比尔了,那可是我的秘密呐。”
“你是目前为止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声音冷冽阴寒透入威廉的耳膜,“因为我一直相信,朋友之间不应该有秘密。”
亚尔林不待威廉说话,就语调一转,嘿嘿冷笑道:“你猜猜,如果船上有人不小心看到了比尔的背影,你猜他们会怎么传,而如果这些传言落入大副的耳朵中,又或者落入船长的耳朵中,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嘶——”本就胆寒惊骇的威廉此刻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告诉大副比尔死的人是你吧,威廉,然后大副又当着全船的面说是你看见比尔死了吧……啧啧啧,这可真是黄泥巴掉屎坑,不是屎也是屎了。”亚尔林怪笑两声:“惨,惨,惨!”
“是你叫我这么说的。”威廉心里面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哎,我也没料到,有人要置我于死地啊,竟然散布谣言说是我杀了比尔,你说我能怎么办,我得想办法自证清白啊。”亚尔林语气阴沉,饱含杀意刺骨:“就是苦了你了,威廉,要怨你就怨那个浪费烟草的混蛋吧。”
威廉呆立当场。
亚尔林也不着急,这就是他要的,他就是要用这种应接不暇的冲击彻底摧垮威廉的心理和自信,在对方心底种下恐惧的种子。
对于亚尔林诸般诡异手段的恐惧,对于如今日这般“自食苦果”的恐惧将伴随威廉的一生,让其今后每一次妄想自作聪明的时候,今日的一切都会像是梦魇一样提醒他那挥之不去的恐惧。
“亚尔林,我……不想死啊,救我!”威廉双腿一软,跪在亚尔林面前,“你有办法的对吧,你一定有办法的,救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嘿嘿,嘿嘿嘿……”亚尔林半蹲下身子,右手揪住威廉的头发,眼神打量着这头被驯服的恶犬,平静的口吻却仿佛是魔鬼在耳边蛊惑着诡谲人心:“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