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夜老高家和桂花婶一家子,除了小柳儿和四妞之外,其他人没法子入睡,都在等候着高有田的消息。
高大膀子一直坐在自己的房门口,双眼一夜未合过。夏春凤走来那一瞬间,他就看到了她,他的一颗焦虑的心也放了下来,但看到裹着高有田的衬衫,知道此刻不是询问她为何半夜出奔的原因,于是当做没看见她回来。
“有才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是时候了结这桩没有任何意义的婚姻了,这是一个苦命而善良的孩子啊,真是难为她了,她还年轻,她还应该有自己的生活,随她吧。有才走时留下了亲骨肉的事也是告诉大家的时候,要不然这孩子一直以为自己欠着有才,欠着老高家什么,或许知道有才留有亲骨肉后,春凤也会放心地去寻找自己的新生活。”
高大元终于做了决定。
本以为儿子找了一夜了,应该疲惫不堪,累成一条死狗一样,没想到高有田竟是一脸美滋滋地走了回来,高大元暗感惊奇,欣慰地朝儿子笑了笑,说:“体力和精神都不错嘛,这也是一种难得的历练,应该是有惊无险吧。”
高有田因为从外边走进来,倒是没注意到老头坐在房门口,陡然听到老头的声音,倒把他吓了一跳,心说:“好在没自言自语,要不然真是难以解释得清楚。”
“爸,你还没睡啊,没事了,我一直找到渡口,才找到嫂子,真是好险,恰好遇到刘武周的儿子刘朝勇这厮,还有刘朝武和王飞生这两个混蛋正围着嫂子疯言疯语的,特别是刘老三,竟然明明知道嫂子的来历,仍对嫂子动手动脚的,我一时恼火,狠狠地揍了刘朝勇这厮一顿,当场拧断了他的一条胳膊,并逼他自折了五个手指,替嫂子出了一口气,这才放了他们兄弟。”
“啪”的一声,高大元听了勃然大怒:“他娘的畜生,丧尽天良的qín_shòu,拧断了好,要是老子在场,连两条腿也剁了,不留下点东西,还真的不长记性,还以为咱老高家的人好欺负,改天老子得找刘武周好好算这笔账。”
这时,夏春凤换了一身衣服,走了出来,一脸内疚地说:“爸,是春凤不好,给家里惹事了,也让家里人操心了。”
“人没事就好,其他的又算什么,你这孩子啊,有什么想法就大胆给爸说嘛,爸又不是食古不化的人,爸难道还会为难你吗,回来就好,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天亮了,爸有点事要和你说说。”高大元说。
这时,屋子里正苦苦等候消息的人听到夏春凤回来了,纷纷涌了出来。
“妈,婶子,大妞,二妞,三妞,冰儿……嫂子让你们操心了。”夏春凤朝一众亲人唤了过去,想到这次差点再也见到这些亲人,不仅悲从中来,哽噎地别过头去,眼泪簌簌而下。
“可怜孩子啊,这次受苦了吧,心里有什么想法就跟妈倾诉嘛,妈又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家娘,以后不可这样了,你怎么想,妈都没意见,妈早就劝你了,趁现在年轻,遇到对你好的,你也认准了,就去过自己的新生活,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至于小柳儿,就跟妈好了,她将来长大了,她去找你,妈肯定是不大舍得,不过妈也不会阻拦你们母女见面嘛。”田淑珍一出来,就拥着夏春凤,疼惜地说。
“嫂子,你自个儿一个三更半夜的在外头,没什么人欺负你,冰儿好担心,好想嫂子呢,冰儿以为从此再也见不到嫂子了。”冰儿抱着嫂子的胳膊哭着说。
“冰儿,嫂子……这次也回不来了……嫂子也好冰儿……嗬嗬……”
本就想好好大哭一场的夏春凤,被冰儿这么一哭,顿时再也无法抑制内心奔腾的悲苦和酸楚,与冰儿抱头痛哭了起来,桂花婶母女也是一样身世悲苦,感同身受,更能体会到夏春凤的凄凉和酸涩,也跟着嚎哭了起来,田淑珍可能是联想到自己一生的委屈和哀怨,感叹命运的作弄,也禁不住悲痛哭了起来。这一下可不得了,一屋子都是哀哀戚戚,搞得高有田都不是哄谁,唉,女人还真是天生能哭,哭起来还得找伴。
“唉,我说你们一个个的都怎么回事,春凤在外头跑了一夜,路上还受到歹徒的惊吓,心里有委屈,大哭一场也许会好受些,你们凑什么热闹呢,冰儿,还不陪你嫂子梳洗一下,回房歇息去,天都快亮了,大家也都歇着去吧,有惊无险,没事了。”高大元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
众女于是收起眼泪,几个年轻的,看到夏春凤脑子清醒了,人也没什么,不一会儿又说说笑笑了起来,替夏春凤打水,拿毛巾,找鞋子,伺候她梳洗了起来,搞得夏春凤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春凤啊,刚才你家婆也说了,你还年轻,一个女人守着这日子哪里是人过的,不瞒你说,婶子现在都后悔了,婶子要不是快五十了,婶子还想找个合适自己的人一起生活呢,这都什么时代了,哪里还有这么傻的女子,听婶子的话,趁现在还年轻,找一个好好过日子,婶子支持你。”
桂花婶中年丧夫,苦守了十几年的寡,自然能体会到守寡的煎熬滋味,于是劝着夏春凤。
夏春凤感激地看了桂花婶一眼,说:“谢谢婶子,春凤会好好考虑的,不过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找,以后慢慢留意着吧,遇到合适的,再说吧。”
“也是,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啊,咱们女人啊,总是念旧,一夜夫妻尚且百夜恩,何况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