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审阅材料的刘小虎见门口一暗,抬起头来一看,愣了。四个陌生的警官朝他走来,走在最前面那个警官似曾相识,但他想不起是谁。
走在最前面的是华新。他还没走到刘小虎办公桌前,说:“刘局长,我是省厅的纪委记华新,有事找你了解一下。”说着回头对后面一个警官说,“你去把门关了。”
刘小虎这才反映过来,这些天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了,但他想像的来得早,来得突然。他马站起来,不卑不亢地说:“记,这边坐。”
刘小虎神色镇静,把他们招呼到会客区坐下,给他们分别泡了一杯茶。然后在一张单人沙发坐下,等待纪委的人开口说话。
按照常规,应该避开当事人,先找别人了解情况才对。可是丁厅长交待,到了右江,先找刘小虎谈话,再找别人核实。华新尽管有些想法,却只得照办。
“刘局长,你看到有关你的帖子了吗?”华新一句话也没有寒暄,开门见山地问。他脸色平静,平静却透着逼人的威严。
“看到了。”刘小虎早有准备,心无鬼,不慌不忙地说,“这是有人在陷害我,事情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华新严肃地说:“你把事实经过如实说一遍,你是局长,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要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另外两个警官,一个拿出笔记本记录,一个悄悄按下手机录音功能。
刘小虎喝了一口茶,边想边说:“事情是这样的,我市有个村支,叫黄根发。他强占村民耕地,有家村民不肯,他的弟弟纠集一批打手把他家砸了。这事通过一个记者,反映到副市长罗晓明那里。罗市长去了解情况,黄根发和他弟弟嚣张地把他的车子砸坏,还要打他们。情急之下,罗市长打电话给我,我马派刑警大队大队长李雪平去处置。他们赶到那里,把十几个打手和黄家兄弟俩都抓了起来。经过将近一个月的侦查,这天负责办理此案的李雪平拿了厚厚一大本案卷,说是结案了,让我审阅签字。我问他如何处理,李雪平含糊地说,有几个无罪的释放,其余的全部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那天我太忙,没有细看案卷签了字。但我没有想到,首犯黄根发也被释放了。黄根发回村后,非常嚣张,再次请打手殴打前去村里查看的罗市长。罗市长向我反映后,我感觉这件事背后有人在捣鬼,或者说是出了内鬼,派人把参与办案的两个刑警抓起来审问。没想到,他们刚抓起来一天,刑警大队大队长李雪平失踪了。而此前的两三天,黄根发带着老婆逃跑了。”
叙述完事情经过,刘小虎申诉说:“我根本不认识黄根发,也没有与他的任何亲戚朋友有过接触,哪里谈得循私枉法?所以请记调查清楚真相,还我一个清白。并且公布在,挽回由此事给公安系统造成的不良影响。在这件事情,要说我有错误,是我警惕性不高,对黄根发和李雪平逃跑,负有领导责任。”
华新说:“对这件事,丁厅长,甚至部里,都相当重视。所以,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作出公正合理处理的。呃,刘局长,在调查清楚这件事之前,委屈你一下。你不要离开这个办公室,把手机暂时交给我们保管一下。”
刘小虎一惊:“要对我实行‘双规’?”
“还不是,你不要紧张。”华新依然平静地说,“为了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只是暂时限制一下你的自由。”
话说完,一名了警官站起来,把他办公桌的手机拿在手里。
华新补充说:“打进来的电话,你可以开免提接听,但不能说话。”
刘小虎没想到他们会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也暂时剥夺他工作的权力,他感觉冤屈,有些想不通,却只得捺住性子,坐在那里不动。
华新让两名警官看住刘小虎,他叫过纪委副记周洪兵,去隔壁办公室找常务副局长徐宝军了解情况。
徐宝军不在,华新退回来,让刘小虎打电话给他。徐宝军从刘小虎的口气里,感觉到他希望的事情来了,连忙从一个案发现场赶回来。
徐宝军开车回到局里,先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再去局长室。他走到门口,见里面坐着四个陌生的警官,心里知道是什么事了。
“刘局长,我回来了。”徐宝军站在门口,装出亲密无间的样子,对坐在沙发的刘小虎说,“有什么事吗?”
没容刘小虎说话,华新迎去说:“徐局长,我们找你了解情况。”
徐宝军是认识华新的,省厅纪委记,但跟他没有打过交道,便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说:“你们是?”
“我们是省厅纪委的。”华新与周洪兵端了茶杯,走到徐宝军办公室里。周洪兵把门关了,华新在会客区的沙发坐下说,“徐局长,你是右江公安局常务副局长,看到有关刘小虎问题的帖子没有?他是省厅的纪委副记周洪兵,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实事求是地反映情况,要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徐宝军心头一跳:这些帖子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但真正起作用的还是李雪平打的两个匿名举报电话。今天午十点钟左右,李雪平偷偷在外省一个山区小镇,用新买的手机卡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两个举报电话已打。没想到只隔了六七个小时,省厅纪委的人赶到了右江。
徐宝军是个具有二十多年警龄的老警察,经过风雨,见过世面,反侦察经验十分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