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庄子以西的小河边,一位少年凭江而立,烈烈河风吹起衣衫,长发飘逸,右手长刀拖地,眸间凌厉而未见杀气,颇有古之侠客潇洒之风????
“阿娘,哥哥在做什么啊????咦??哥哥的手在抖唉??哥哥是病了吗???”小巧儿的奶声随着风声传来。
崔氏看了远处的王晞一眼:”许是累了个吧,你阿耶的刀很重的???”
王晞尴尬的收起手中的横刀,刀是在义父的床底下翻到的,明显业余的手工木匣里,厚麻布细细的裹着,刀柄没有像电视剧那种花哨的装饰,刀身黝黑,刀锋雪亮,缝纫只开到刀身的一半左右,此时闻名世界的唐四刀还远未成熟,听义母说,这是义父当年在来护儿帐下时的佩刀。
王晞见到后爱不释手,兴奋的问义父这把刀叫什么名字?
结果王起纳闷的回了一句,刀而已,要个甚的名字?
王晞不管,就私下里给刀起了个名字:破晓。暗合王晞自己的名字,王起看王晞玩的兴起,也就随他去了。
七月末,夏粮终于接近尾声,情形却越来越不对了,张家庄子小河西便是北上的官道,近日里不断有流民南下,拖家带口,衣衫褴褛,好不凄惨。一时间,张家庄子,人心惶惶。
八月初,马大脑袋带来了太子登基,尊李渊为太上皇,长孙氏为皇后的通告,临走时王晞拉着马大脑袋低声问:‘马叔,您与我义父多年相交,两家也时常走动,如今世道混乱,烦请马叔给个准话,北边的突厥真的打过来了?”
马大脑袋犹豫了下,还是叹口气道:“实不相瞒,县里封锁消息,就怕治下乱起来,前段时日,突厥南下,原州的兵马已经退守泾州了,据说突厥号称二十万,也不知道泾州能不能守得住,小子,跟你阿爹说一声,早做打算吧,阿叔也帮不了你们什么。”
王晞向马大脑袋离去的背影躬身一礼,急忙回去找巧儿爹商议。
“去跟乡亲们说一声,各家收拾收拾,把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粮食都想办法藏起来,往南逃,最好去长安,京畿地方应该还是安全的。”巧儿爹和张老头等村里几个年纪大的乡老商议一番后,决定道。
王晞去了一趟许家庄,许老员外对这个救了自己小儿子的少年也颇为敬重,听了王晞之言,当下便决定举家去往雍州府的铺子里住几天,想来突厥历来南下,多掳掠乡野,而甚少攻城。许二郎还邀王晞一起去,王晞拒绝了,许家在雍州城只是个小人物,若真遇到突厥围城,恐也不会好过,还是不要去给人家添乱的好,王晞只借了一口铁锅便匆匆离去。
王晞和崔氏把所有的麦子磨成面粉,又吧所有的荤油拿出来,崔氏怔怔的看着王晞手脚麻利的烙出一张一张的油饼,没有香葱且这么凑合着吧,天气转凉,应该能多放几天,也方便路上食用。
各家各户忙着把带不走的粟米粮食藏起来,巧儿爹就在打铁棚子里挖了个地窖,将带不走的粟米全都埋了进去,大家在小河边集合,张家庄子剩下的妇孺老弱总计一百一十八口人,浩浩荡荡便开始了逃亡之路。
渭水以北的官道上挤满了南逃的百姓,距长安城并不遥远,由于张家庄子妇孺居多,走了整整五日,才到西谓桥,也就是俗称咸阳桥。
张家庄子总共就两辆牛车,王晞也下来走路,把牛车让给行动困难的乡亲,一路上经常见到衣衫褴褛的难民走着走着便倒了下去,那些在凉州或者原州逃亡至此的人不知道走了多少昼夜,身上的粮食应该早就吃光了。
善良的小巧儿递给一个跟着王家牛车一路的小孩一张葱油饼,被巧儿爹一阵怒骂,小巧儿委屈红了眼睛,王晞开始以为只是义父爱惜粮食,待看到不远处红着眼睛打量牛车的几个汉子后,便明白了义父的用心良苦。
王起横刀出鞘,冷冷看着那几个汉子,那些饥民对峙良久才讪讪离去、。
过了咸阳桥,又行半日才见到巍峨的长安城,还未靠近,便有官府的府吏吆喝着领着寻一处地方安置,没有任何遮风避雨的地方,只是每隔几百步就有官府设置的放粥点,清水汤里的粟米粒子恨不能照出人影来,好在张家庄子众人粮食储备足够,还不用去喝那清水一般的东西。
玄武门之变和李世民登基都如史书所载,王晞推算了下时日,眼下已经是八月下旬,再过七八日左右,李二就会在便桥与颉利可汗斩白马而盟,之后突厥就会退兵。
张家庄子的乡亲聚在一起,由于壮丁都不在,王起便组织了王晞一般大小的孩子和一些健妇,分成两班轮流值守,饿急眼的灾民很难说会做出什么事情,这几日已经有好几人在夜里被抢光了衣物粮食了,官府的人手看管着派粥和不出大乱子已经捉襟见肘了,更不会管这些小事。乱世人命贱如狗,这句话王晞直到今日才深有体会。
期间还有大户人家的管事样子在人群中走动,说出多少多少钱,买几个小童丫鬟,然而爹生父母养,不到最后一步,哪个父母愿意将自己的子女卖给别人呢?
张老头看着那几人小声的对王晞道:‘别看他们人模狗样儿的,要是真看上哪家的娃娃,爹娘不卖的,到了晚上,准会带了贼人来劫走。’
等了几日,王晞没见到张老头所说的贼人,官府派了府吏在灾民中奔走呼喝,泾州道行军大总管尉迟敬德在泾阳大败突厥,阵斩两千,俘获突厥俟斤,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