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吴宝璋的确是应邀而来,可她心里若是没有小算盘,又怎么会应邀而来呢?
周少瑾看了她一眼。
目光清冷,透着几分鄙视,然后直直地朝着闵葭望去。
闵葭的眼睛眯了眯。
程许感觉到了氛围异样。
他顺着周少瑾目光望过去,看见了站在石榴树下的闵葭。
程许的嘴角慢慢地挑了起来,露出讥讽又不屑的笑意。
闵葭神色大变。
程许这是什么意思?
她是他的妻子,他怎么能在这么多的人面前慢怠自己?
他们的婚姻关系到两家人的前程,并不是寻常普通的联姻,那颇此之间就应该互相尊重才是。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还谈什么其他?
闵葭的表情变得凌厉起来。
程许却不再看她一眼。
他上前几步走到了周少瑾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朝着周少瑾行了个大礼,沉声道:“从前的事,都是我的不对,我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谅我的过失!”说着,他再次朝着周少瑾行了个大礼。
周少瑾愕然,随后眼眶一酸,眼泪就籁籁地落了下来。
两世为人,那么多的痛苦,那么多的委屈,那么多忿恨……程家,程许,第一次有人向她赔不是。
说那不是她的错!
说是他对不起她!
她背过身去,捂着嘴无声地哭泣起来。
程许的眼睛顿时蓄满了泪水。
自从周少瑾离开金陵,他就想了很多。
想到自己对她一见钟情,想到自己对她的喜欢追逐,想到自己对她的求而不得……还有顺水推舟般的伤害!
就像祖母说的。在他能抓住机会的时候他没有抓住,在他没有立场的时候他又强求,他就注定了不可能如愿以偿。
反而把她拖下了水。
他欠她一个说法。
而她已经是他的婶婶了,两人之间已画上了一道天堑,以后没有特殊的情况,就算是见了面。也不可能说句话。
这次既然遇到了,他就像祖母说的一样,堂堂正正地做一次顶天立地的男子,把自己应该做而能做的事做了。
从此以后才是真正的放下。
她走她的路。自己过自己的桥,再无牵挂。
程许站直了身子。
自从他发生了花园之事后,他第一次发现天空是这么浩渺,大地是这么的广博,他前面的路很宽。也很长……他要走的路还很远。
他微微地笑,目不斜视地转身,和闵葭擦肩而过,大步走了出去。
闵葭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程许是她叫进来的,周少瑾是吴宝璋叫出来的,可她没有让程许不顾隐私,看见周少瑾就向周少瑾赔不是啊!她更没有想到周少瑾会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对不起?
哪里对不起周少瑾?
因为和自己的婚事负了周少瑾吗?
既然如果,负了已是负了,你周少瑾为何还要嫁到程家,还嫁给了程许的四叔程池?
闵葭自认为自己也是经历过事的人。却还是被气得肝疼。
吴宝璋则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
程许……竟然会向周少瑾道歉!
那个天之娇子,目不余人的程许,九如巷程家的大公子,当朝内阁大臣程泾的独子,外家是桐乡袁氏的程许,居然会向周少瑾这个自幼丧母,寄居在程家四房的表小姐赔不是!
凭什么?
凭什么她周少瑾就这样的矜贵,别人就是脚底的泥?
老天爷不公平!
吴宝璋不服气。
她忍不呵呵地笑,道:“真没有想到。许从兄和我们的小婶婶这么的熟悉了解,七尺男儿,还要向小婶婶赔不是……”
周少瑾哭过了,心绪犹如被清澈的泉水冲洗过了似的。安宁平静下来。
她淡定从容地转过头来,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瞥了一眼跃跃欲试,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吴宝璋,对闵葭道:“许侄儿媳妇,我看你也是个聪明人。别总是人云亦云地听旁人胡说八道。你心里若是有事,不妨回去问问你婆婆。这样上跳下窜的,平白给人利用了也罢,不过是人心不古,不知道是非。怕就是怕惹出麻烦闹出笑话来,自己失了颜面不说,还让程家丢脸。今天是阿笙的好日子,你是做嫂嫂的,别弄得阿笙跟着没脸,快把这凶狠狠的表情收一收,跟着我进屋去陪着亲家太太、姑奶奶说几句话才是正经。”
说完,转身进了屋。
闵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偏偏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口,深深地看了吴宝璋一眼,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转身进了厅堂,就听见那周少瑾正笑着对郭老夫人身边服侍的吕嬷嬷道:“刚才出去迷了眼睛,您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疼得厉害!”
郭老夫人和彭太太一听立刻站了起来凑过去看,齐齐关切地道着:“怎么了?要不要紧?”
周少瑾摆头,道:“也不疼也不痒。”
彭太太忙命人掌了灯过来,亲自上前看了又看,还怕自己的眼睛不利索,叫了自己十五岁的女儿过来帮着周少瑾看了一通,见除了眼睛有些红肿之外,其他都好,这才松了口气,命人拿了冷帕子帮周少瑾敷了半天,这才放下心来。
闵葭看着,呆了半天。
像周少瑾这样,才算让婆婆喜欢的媳妇吧?
她没有动,白绫的帕子却被捏成了一团。
吴宝璋看着忍不住就无声地笑了起来。
想当初,长房的程池想方设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