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杏花村3公里的一座山岭,发现有人追踪的王加曼已弃车而逃。
乌云彻底遮蔽天际,雨越来越大了,伴着双脚摩擦石子的噔噔声,平时寂静的山岭,今日格外“热闹”。
像是要给六年前那段往事按一个合适的背景,雨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灰暗的雨幕中,有四道身影刷刷飞过。
王加曼跑在最前头,有意兜转着路线,他想借熟知地形的优势,甩开身后这三人。
詹奕凯脚着的那双白色球鞋,早在风雨的洗刷下变成了黑色。罩在他身上的依旧是那件黑色风衣,里头还有一件被雨水浇灌的黑色衬衫,忖地此刻的他,身材愈发诱惑颀长,他健步如飞,紧跟奔跑在他前头的宋队。
熠岚就跟在他们的不远处,浑身被雨水淋了个通透。头发一丝一丝地贴在脸上,她的嘴唇微微发白,隐忍住小腹的作疼,追逃的途中还不忘拿出手机看看。
“林组,我是熠岚。林组,我是熠岚。在距离杏花村3公里方向的山岭,发现嫌疑人的逃蹿踪迹。”这是十分钟前她想发给组长的语音,可眼下语音仍未显示发送成功。
山岭的信号太差了。熠岚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在工作群里发出了实时定位,继续跨步而追......
下了一夜的雨,依旧没有要停歇的迹象,七月半的清晨,杏花村已被裹在一片微凉的水汽中。生养杏花村的人都很喜欢雨天,尤其是今日所降的雨,村民总称之为“喜雨”。
喜雨,预祝着今年的后半程风调雨顺;喜雨,祈盼着来年的杏花村福禄安康。
这一天清晨时分,大部分村民都去了和音寺烧香拜佛。他们怕雨水打湿香火,还特意在它的外头包上了报纸。
在今儿这个特殊的日子里,理应是不会出现空手而来的陌生人,可在村东口,村民们却与一帮既没有请(买)香火又面生的家伙碰了正着。
他们一共三人,撑着长伞,举目四望,似在打探什么。
“喂,你们谁呀?”为首的瘸子李问向站在最前头的林察。
“我们是特殊失踪专案组的,是来调查......”梁璐走上前,答话。话未说完,一记响亮的声音打断了她:“调查什么?我们这里又没有人失踪。”回话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她皮肤黝黑,是瘸子李的老婆。
“不是现在的失踪案,是过去的一桩污染事件。”梁璐面露微笑,走到妇人跟前,说,“阿姨,我们想去看看兴旺厂,你可以带我们去吗?”
围观的村民夹棒带棍,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响,拐子李代表他们发言:“现在才来查,厂子都关了。”
“是啊,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查个屁啊!”拐子李老婆接应道。
“人都死了,再查也没用啊。”拐子李说道。
一说起兴旺厂,两夫妻怨言满天。梁璐与林察对望一眼,这才发现,眼下,一直回他们话的都是拐子李夫妇。原来围在他们眼前的村民都是“哑巴”,他们挥舞着棍棒,双目透着恐惧,怔怔地望向失踪组三人。
棍棒,咚咚咚地敲在地上,激起了片片水花。呲呲呲的水流声与啊啊啊的喊叫声混为一体,像是在“诉说”抗议与悲怒。
恰时,远处,一个手提黑色塑料袋的中年男人正朝这边走来。他穿着衬衫,头发很正式地列在一边,中等身材,一手打着一把大伞,一手插进裤袋,迎着一张似笑非笑的圆脸。林察认出来了,这男人是他们找了一夜都寻不见人影的村长吴良。
“不好意思,昨天去县城开会,刚刚才回来。”村长一面搓搓手,一面如是道。
“吴村长,我们是特殊失踪专案组的。想要查查六年前兴旺厂的事。”林察将村长拉到一边,开门见山。
专案组?一听此,村长的脚步瞬然定住了。转而他眉头紧锁,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说道:“兴旺厂都废了,很多东西都没有了。”
“总还有痕迹的。村长,难道你不希望六年前的污染事件真相大白吗?”林组语气诚恳地问。
“知道真相又如何?一场大雨,就会把它洗刷地干干净净。”吴良嘴上虽否认,可眉头已有舒展的迹象,这不,步子已经迈开了,引着林察他们朝兴旺厂的方向移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在村长答话的同时,老林与梁璐一同望向脚下。一串串旧的脚印才隐在被雨浸润的那软塌塌的泥土中,一个个新的脚印立马覆了上去。
吴良带领林察他们走了好远的路,终于在登上石阶的林后看到了兴旺厂,哦不,现在更准确的叫法应该是和音寺。
坐落在一片绿丛中的和音寺并不大。朱红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郁郁葱葱的菩提,全都笼罩在暗沉的天色里。雨哗哗而下,由远处望向寺庙,其所及之处光线很是黯淡,彷有一股诡秘之气弥漫在周围。
拐子李说过的,兴旺厂早就没了。
“这就是从前的兴旺厂。”村长指了指和音寺,拦住既套好手套、脚套,准备踏进寺庙的专案组三人,说道,“今天是七月半,但凡要进寺庙的人,都要祈拜,你们也是。”
接过村长递过的香火,林察、梁璐、陈力依次排开,准备祈拜。
殿子里,香烟萦绕,林察按亮了警用灯。白光照亮庙顶,一尊尊菩萨分列左右两边,它们凹凸有别的脸和姿态各异的身宛如晴朗夏夜数不尽的星斗,叫人眼花缭乱。
这时,弯下腰、半跪在蒲团上,正准备闭眼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