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们二人步伐极为迅捷,飞速辗转了几个街巷便回到了雁昔楼内,稍稍减少了我痛苦的时长。
沐樾言松手的时候我已是一脸菜色,“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挪了位。恰好被闻讯而来的段琬夜一眼瞅见了,笑得一脸阴阳怪气道:“哟,行这么大礼做什么,我可受不起。”
我有气无力地看了沐樾言一眼,他面上却依然是一片波澜不惊,没有任何起伏。心里不知怎么的又憋屈又难受,可转念一想,我在他们这些人里头压根就没什么发言权,只是个打着幌子吃白饭的寄生虫罢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陆羡河那样,能够不计回报地对别人好——离开沧归山时我就该明白这一点,偏偏我享尽了所有的温柔,只不过在突然失去一切的时候变得无法习惯。
这样想着的话,心里的负担就会稍微减轻一些。
“晏烛情老早就来和我说,想顺便带这丫头出去逛逛。”段琬夜盯着我恍惚又狼狈的模样嗤笑道,“逛回来就成了这个鬼样子。”
“我们在剑有仙居发现了段惆。”沐樾言对我的窘态并不感兴趣,直奔主题道,“只是他近来颇为警惕,带了不少随从藏在人群里,一般人还不易发觉。”
“这个老狗贼倒是越活越精明。”段琬夜听罢也止了玩笑话,眯起眼睛恨恨道,“简单地摸他一下还下不了手。”
“可不是么,喝个酒都带那么多人,简直就是个耗子精。”一旁的姜云迟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偏这鬼丫头还想上去捣乱,差点坏了大事。”
段琬夜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晏烛情她人呢?”
“烛情?她果真是手段高超,光是斗着酒就把段惆迷得神魂颠倒。”姜云迟面带钦佩地说道,“这会儿估计还在剑有仙居里喝着呢。”
“如此甚好。”段琬夜点了点头,却是若有所思地垂眸又重复道,“甚好啊……她一向爱酒如命,这样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愿。”
这样一点也不好。她分明把所有的心愿都寄托在你的身上,而你却浑然不知。你自顾自地安排了她的命运,同时也是在惨无人道地剥削她的幸福。我在心里默默地反驳道。
直至夜深人静的时候,晏烛情才趔趔趄趄地晃回来,还没能一脚跨入门槛,便歪斜着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我估摸着她喝了不止两三坛,这会儿潮红褪去的面上渐渐泛起了一丝惨白。楼上的姜云迟听到了动静,忙赶出来问道:“怎么了这是?”
“这么喝必然要出问题的。”我叹道,“你把她扶到房里去,我去煮点醒酒暖胃的茶。”
“凭什么听你这臭丫头片子的……”姜云迟虽嘴上又凶又蛮横,实际动作却丝毫不含糊。
我瞅着她一把将晏烛情扶了起来,正用着和白天时沐樾言一样的姿势准备开始折叠,忙叫唤着阻止道:“别那么抱,压着胃了,一会儿她要更难受。”
“哪来那么多事!”姜云迟眼角跳了跳,不耐烦道,“醉个酒而已,中了刀子都不会这么矫情。”
“知道你们中的刀子多,可是对待病人时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我一脸严肃地同她理论着,仰头时眼神闪了闪,却一不小心瞥到了楼上默然站着的沐樾言。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面无表情地朝我看了过来,我顿时没胆子多话了,摆摆手略微尴尬地对姜云迟道:“算了……你想怎么抱都行。”
谁知这母老虎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听了我的话她极为笨拙地换了个姿势,小心翼翼地改将晏烛情挂在肩膀上,一路轻手轻脚地带回了房间里。
我煮好热茶站在门口的时候,晏烛情已经醒了过来,欠着身子靠在床边,昔日里娇艳的容颜已是一片虚弱之色。
沐樾言亦站在房间的角落里,丝毫不浪费时间地询问道:“段惆那边怎么样了?”
“他不过将我当作酒友,我没敢往深了套话。”晏烛情摇摇头,叹道,“这一次也不过是让他稍微放松警惕。”
姜云迟听罢愤慨道:“那个老不死的狗东西,要杀他真不容易。”
“此事急不得。”沐樾言平静道。
晏烛情赞同地点了点头说:“的确不能急,不然得前功尽弃。过几天我还是去他常去的几家酒楼堵他……”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急促地推门而入道:“然后再拼命地陪他喝几坛子酒么?”
听到我突然冒出的声音,众人的视线立马转移了过来,晏烛情更是一脸惊喜地看着我道:“小丫头可以啊你,居然没醉晕过去。”
“醉晕过去的是你。”我上前去把醒酒茶端给她,语重心长道,“这样没日没夜地喝酒,迟早把身子喝垮。”
“段惆老贼亦是每日喝酒,也没见着他出什么大事。”晏烛情悠然道,“我若是能害得他饮酒过度而暴死,倒也是一番功劳。”
姜云迟瞪大了眼睛,难得开口说了句人话:“烛情,女人家的身子可扛不住这般折腾。”
“到时候他还没能喝死,你已经倒在他前头了。”我无奈地看向晏烛情,“别把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
晏烛情捧着茶正要入口,听到我的话竟是停了下来,低笑出声:“太天真了,小丫头。”
姜云迟亦是抬高声音嘲讽道:“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茫然地盯着他们看了许久,终将目光幽幽地投向了身侧的沐樾言,不解道:“我有说错什么吗?难道爱惜自己的生命不该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