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杂毛野狗,不成气候!”那趴伏在地的孟郁景倏然听到此话,已是怒目圆睁,挣扎跳动着就要站起身来,无奈身旁人多势众,只需人人伸出一只手来将他轻轻按住,便能将其压制于无形。
那孟郁景是何许人也——他可是昔日战功卓著,百战不殆的孟家之首,而如今却是被数十名无名小卒生生摁压在地,连个翻身的余地都没有,便只能凭了一张声音浑厚的利嘴隔空吼骂道:
“段琬夜你这个混账东西!有种别玩儿阴的,和你爷爷我正面比试一场,看看是我孟家的数万精兵厉害,还是你这群参差不齐的毛贼刺客厉害!”
围在圈外的一众百姓猛然瞅见孟郁景这副落魄模样,不由得面面相觑,议论纷纷道:
“这就是传说中的孟大将军?乍一看来,也不是他人口中百战百胜的传奇人物啊!”
“可不是嘛,瞧瞧他现在这副德行,跟一泼妇骂街似的,真难看。”
“呃!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孟大将军固然是位神武善战的奇人,但是能战胜并俘虏他的这名年轻男子,也着实是个英勇不凡的大人物啊!”
“哦?敢问这神秘男子究竟是何人?”
“哎!他方才不是自报家门了么?此人正是传闻中意外流落于民间的段家第四子——段琬夜。”
霎时之间,人们向孟郁景投去的炯炯目光已是无声挪移,转而不约而同地朝段琬夜所在的方向齐齐聚集而去。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孟郁景,我早就说你是个将死之人。”狭眸微眯,段琬夜眼底杀意涌动如潮,正似那漫天大雨般席卷而至,“十一年前,你们给我的,现在,我要一个不剩地都还回去!”
语毕,噬血的长剑霎时在半空中划下一抹银白色的利痕,璀璨耀目的光线转瞬即逝,转而渗出星点诡谲而又浓稠的猩红。
孟郁景瞳孔一阵紧缩,难以置信地仰望着前方气势凌人的人影,愣神片刻,终是眉目一拧,极为扭曲地冲他嘶吼道:
“段琬夜——你这是做什么,敢对本将军动刀子,不想活了么?”
“别说笑了,就你这没名没分的臭杂种,也想一步登天吗?”
“我孟家世代为将,为你们段家打下万里江山,我们做错了什么?”
“你们姓段的,一个个恩将仇报,都不是个东西——”
话音未落,段琬夜眼底狠厉已是骤然升腾,死死盯着脚下那气息尚存的狼狈男子,腕间力量亦是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
下一秒,长剑扬起,锋刃落下。
不过弹指间一瞬,那方才还在地上疯狂叫嚣的大将军孟郁景已随之眸色一凝,所有流溢出的怒火与凄怆愕然僵在了脸上,渐渐凝固成冰。
鲜红的血液喷溅三尺,赫然染红了脚下一片细流蜿蜒的土地。
围观群众霎时间为之震撼不已,窸窸窣窣地发出议论同惊讶并存的唏嘘声,无意间与大雨落地时所发出的沉钝声响相交共鸣,形成了一串浮动人心的旋律。
潮湿的空气中缓缓弥漫起一股浓重的咸腥味道,似是扰人心绪的魔魇般,毫无征兆地闯入我吐息之间,愣是骇得我胸口直泛起一阵恶心,险些干呕出声。
漠然将沾血的长剑向侧一挥,抖去刃身不慎染上的几滴暗红,段琬夜高昂起头,眉目间皆为俯视天下的雄霸之气。他无声于人群中央伫立半晌,终是挺直脊背,不急不缓地朝圈外一众人朗声说道:
“我自幼生于古晁段家,却不曾占有段氏江山的任何一片土地,然他段氏族人却欺我手无实权,伙同孟家狗贼意图逐我出城,取我性命……”深吸了一口气,段琬夜猛然抬高音量道,“今天,我段琬夜便首先拿下这孟郁景的项上人头,雪洗十一年前所遭受的无尽耻辱,自此与他段氏宗家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薛临以及他身后一众追随者听到此处,纷纷抱拳躬身,齐声应和道:“我等定当不负殿下所托,不畏艰难险阻,一心诛灭浮缘余党,辅佐殿下共同推翻那愚蠢无能的段氏昏君,以此开辟一条崭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