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曲清河不在,要是让他听见顾盼这一段心声,不知又要装模作样的哭成个什么样子。
“君商他们在府里保护小主子,近日事多,便是国公大人也成日不着家。总不放心留小主子一个人涉险,且也不确定主子是否真的无碍,便是属下下来了。”林青淮笑道,见他一身风尘仆仆,眼睛下一圈乌青,便知他数日没休息好,想来是全程赶路——从京城到这里,实在是不远的距离,何况林青淮本来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一路找着,不知绕了多少弯路,也只比曲清河晚了半个月找到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还活着的?”顾盼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她自认做得天衣无缝,怎么曲清河猜到她没死,林青淮也猜到她没死?
中间是哪里出了差错?
林青淮一笑:“主子可还记得,属下给你种了一道蛊。”
顾盼点点头,她当然记得,这蛊害得她吃了那么多苦,好几次险些撑不过去,就一命呜呼了。
“主子身体里的,是雌蛊,雄蛊在属下这。双方互有感应。若是雌蛊所附着的蛊主丧了命,雌蛊也活不了多久。雄蛊定然会暴躁不安,然而,他却一日一日地,安安静静地,没有半点异常——这才是最大的异常。与君商他们商议过后,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主子这是假死。”林青淮一面说着,一面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竹筒。
顾盼拿过竹筒,把里面的东西倒在手心。
正是雄蛊。
雄蛊本就平静,如今到了顾盼手中,更显自在安心,竟蜷着身子,似乎睡了。
与此同时,顾盼也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躁动不安,似乎是想要冲破束缚。
二者许久未见,思念彼此到了极致。
“这事……你妻子不知道吧?”顾盼问,她可记着,林青淮的妻子,是陈帝的眼线。
林青淮摇摇头:“此事就我们四人知晓,便是国公大人,也未告知。这次属下出来,对外打着的名号,是江湖私事,她也没起疑心。”
“这就好。”顾盼微微地安心了些,回头去看,曲清河跟南芜并没有跟上来,应该是曲清河知道她有事要与林青淮说,特意拦住了南芜。
“刚好,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你——这蛊毒,你能不能把它解了?”
林青淮却没急着回答,而是想了一会儿之后,方才开口:“若是在以前,定然不成问题。可现在已经三次爆蛊——一般来说,三次爆蛊之后,蛊主不可能还活着——主子做了什么?属下也是十分好奇。”
顿了顿,又怕顾盼以为他是在刻意打听,心中不满,便连忙补充道:“只有知晓了原因,属下才可能推测出能否解,如何解。并非要主子给个交代,还请主子恕属下口笨。”
“行了,我知道,说了八百次了,别那么拘束。”顾盼也不知怎么,最近越来越不能站了,站一会儿就累,索性盘膝坐在地上。
林青淮不敢坐,又怕顾盼仰着脖子说话辛苦,便几乎是单膝跪着。
顾盼不确定自己现在活着,到底是因为那移魂换魄之术还是《山海经》,若是《山海经》还好办,实话实说就好。
可移魂换魄之术……总不能坦言自己并非真正的燕梓桑,是一个不知名的乡野丫头穿越夺舍来的吧。
林青淮非以为她被蛊毒毒坏了脑子不可。
于是直接把手伸了出去:“你的考量,我明白,只是有些事暂时不能跟你说……你先试试,若实在解不了,我再决定该怎么办。”
她既这么说,林青淮自然是听从不敢违背,便扶上顾盼的脉,不知不觉地,便皱起了眉头。
把脉把了整整半个时辰,顾盼都觉得自己有些困了,林青淮的眉头却越皱越深,半晌,才抬起头来:
“主子……”
“怎么了?”
“属下学艺不精,还请主子责罚。”林青淮说着,膝盖略一向下,便跪了下去。
“有话说话,别整天跪来跪去的……我这才走了多久,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不是?”
不是顾盼要用身份来压林青淮,实在是她今儿已经够累了,一个曲清河,就已经闹得她筋疲力尽,实在是没精力也没时间再跟林青淮胡闹戏说些什么。
“属下探得的脉象……主子,早已经……是个死人了。”
顾盼一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开口:“你说……我已经死了?什么……什么时候死的……死了多久?”
“属下学艺不精……应当……半年多了。”
半年……
便是遇到岳凡天那晚……
便是她被岳凡天打下山崖那晚……
便是……
所以说……
她其实……
早就死了?
那么现在在这,说话吵闹的,又是谁?
一个死人?
一具……尸首。
“你……确定?“””顾盼忍不住再问一遍,尽管她也心知肚明,在这个档口,林青淮绝对不可能跟他开玩笑——虽然他平日里爱说笑,可是正经时候总不会胡说。
尤其是关于她……
关于她的性命问题……
林青淮……是从来不会拿她的性命开玩笑的。
所以,他说的,一定是自己探到的。
也难怪折腾了半个时辰。
也难怪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可是……自己怎么就成了一个活死人了呢?
顾盼弄不明白。
剧情走向怎么朝着玄幻方面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