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虎心怀忐忑地又来到了楼梯口处,偷眼向下面的教堂中看去,只见许多的人被围在了教堂的中间,周围一圈被日本兵围着,便是那些美国医护人员也不例外。
一个日军少佐大模大样地站在了牧师的布道台上,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大尉,只看到背影,萧凌虎便马上认出来,那正是他的“老朋友”立花俊。
他想,既然立花俊出现在这里,那么,他旁边的少佐一定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今川丰桥了!
一个穿着黑色牧师服、戴着十字架项链的中年欧美男子快步地走进了教堂,他来到了今川丰桥的身边,十分生气地大声对着他喊喝着。奇怪的是,今川少佐对他却相当得客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得懂他的话。
萧凌虎的英语还算是不错,他可以听出来,这个牧师正在用英语责问这位今川少佐为什么敢在他的医院里胡作非为。
萧凌虎马上猜出来,这位牧师一定就是鼓楼医院的院长麦卡伦院长了。他同时也知道,这位院长实际上并不是专职的医生,而是一个专职的牧师。
今川并没有听懂麦卡伦院长在说些什么,侧头看向立花俊。
立花俊只得向他作着日文翻译。
萧凌虎同时也知道,立花俊当年回国考士官学校之前,曾随着他作外交官的父母长年住在中国,他的国语不仅说得好,而且英语也十分得流利。
这也难怪这位今川少佐来到鼓楼医院,不需要带着英语和国语翻译的原因了。
听完了立花俊的翻译,今川丰桥皱了皱眉头,虽然他是日军的大队长,可以带着他的日本兵在南京横冲直撞,但是却不敢在鼓楼医院里胡来,这些美国人并不好惹。
他还是压着怒火进行着解释,同时也作出了责问。
萧凌虎听不懂日语,但是通过立花俊翻译成英语,他也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
这些日本人果真得发现了被他丢在鼓楼医院后门巷子里的那具尸体,也很快辨识出了他就是被送过来的日本伤员。
今川丰桥带着立花俊过来,就是为了调查那个家伙死因的。
的确,对于他们联队长的小舅子的死,无论是立花俊也好,还是今川丰桥也好,都觉得无法交待,因为昨天送过来的时候,联队长的这个小个小舅子还活着的。
听完了立花俊的传述,麦卡伦院长也是有些莫名其妙,他回头环顾着自己身后的医护和教职人员,希望他们中有谁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所有的人都摇着头。
马上医生越众而出,用英语告诉着他:“那个家伙一直不老实,曾试图qiáng_jiān咱们医院的女护士,他应该是自己出了医院的后门,去寻花问柳,可能是遭受到了别人的袭击,才身亡的!”
“是呀!是呀!”一个年岁比较大的女护士道:“他既然死在了医院的外面,就跟我们医院没有任何关系,凭什么要为难我们?”
萧凌虎看着这个老护士就站在自己的妻子萧凌霜的身边,马上想到,她肯定就是魏琳娜护士长了。
听完了几个医护人员的叙述,麦卡伦医生心里已然有了低,当即将马丁医生和魏琳娜医生的话转述了过去,并且还十分严肃地警告着日本人,如果他们再在这里胡闹,他们必将往日本大使馆进行抗议,并且还会承报美国政府。
对于麦卡伦院长的警告,今川少佐不以为意,反而嗤之以鼻,对于他们来说,人是送到鼓楼医院后出的事,就跟鼓楼医院脱不了干系,必须要鼓楼医院给出一个交待来。
双方唇枪舌箭地互不相让,倒是忙坏了立花俊,要在日语和英语间来回得切换,眼见着谁也不让步,而今川少佐也不敢命令手下的士兵开枪,双方便僵持到了这里。
萧凌虎躲在塔楼里坐立不安,生怕鬼子会突然搜查整个医院,如果他们上了塔楼,他真得无处可躲。尽管他此时换上了老百姓的衣服,但是这头发还是短短的和尚头,只怕这些鬼子还会认出他来,更何况立花俊也是认得他的。
这一僵持就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两辆黑色的轿车一前一后地开进了鼓楼医院里,从前面车上下来的是美国大使馆的官员,而从后面下来的则是日本大使馆的官员,令萧凌虎感到吃惊的是,他看到黑龙会的会长小野宗介竟然也跟着日本官员一起过来了。
原来,麦卡伦院长还是派人给美国大使馆打了电话,美国大使馆的官员马上赶到日本大使馆,找到相关人员,一起拉了过来。
日本大使馆实际上就位于金陵大学的北面,也挨着鼓楼,离着鼓楼医院并不远。
日本外交官的到来,令气势汹汹的今川少佐顿时熄了火焰,因为他同时还带来了日本占领军司令部的一位高官,而这位高官,比今川丰桥与立花俊的顶头上司的师团长的官职还要大,他们的联队长在这位高官的面前,恐怕连提鞋的资格都不够。
日本人到底还是不敢得罪美国人的,尽管日本陆军并不把外交部放在眼里,却也知道事关日本人的物资补给,如果美国人怒了,真得对日本进行经济制裁,他们并不好受。
这位司令部的高级军官对着今川少佐一顿臭骂,今川丰桥只得与立花俊灰溜溜地带他们的人撤出了鼓楼医院。
从塔楼的窗户里,看着今川丰桥和立花俊带着队伍离开,萧凌虎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他可以相像得出来,那个联队长在知道自己的小舅子被这两位下属送到鼓楼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