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已是正月初五,世间俗称破五节,余七七忽然性情大好,一大清早亲手为众人熬了一锅蛇羹。
云水峰多女子,她们平时虽然也少下厨房,但做事终是讲究细致,余七七脾气细腻,自然也将女子的“精致”学到了几分,做出的蛇羹味道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雪后颇冷,众人只当是几口热汤下肚,一时精神百倍。
几日下来,湛青儿和余七七之间虽然仍有些劲儿较,但关系比起之前已是缓和了许多,两人言语交流渐渐熟络,不再如之前那般明讽暗嘲,见面如临大敌。
此刻,余七七端来热气腾腾的蛇羹,湛青儿虽怔了半晌,但过片刻后眉头忽地一舒,缓缓接过蛇羹轻声道谢,那余七七闻言不由脸上舒展几分,带着好兴致又与其他人分了些蛇羹。
众人用过蛇羹后又聚在了一起讨论,他们眼下虽不知天宗目的究竟为何,但已然知晓南浔池一事与他们脱不了干系,而且他们一行人停滞此处,人少势微,不由担心天宗与另一处势力在暗处出手作祟,于是几经斟酌之下,决定速速返回。
起先,众人还曾担心夕平奇突失至亲而久入悲痛,导致其不愿回程,因此先小心试探了几句他的意愿,不料在他听后竟是赧然一笑,表示无碍,并且不会再拖后腿,众人惊愕之余心中都有些过意不去,便与他一齐把这座草屋重新清扫了一遍,末了,又一齐去夕焕坟前临行拜别。
令人吃惊的是,这一行七人回程路上出奇的顺畅,他们震惊之余隐隐觉得不安,因此行事比来时更加小心谨慎,但恍恍惚惚,如此十七日悠悠而过,他们不经意间已是安然回到了紫云观。
尤其当这七人行至紫玄殿时,只觉恍惚如梦,直待八位首座与掌门齐至时,这才登时如释重负,不由都长舒了一口大气。
紫玄殿上,湛青儿和余七七整理了心绪,一齐上前向掌门与列位首座禀告了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种种,但二人省去中间赶路的闲杂行程,只将从东狱山如何得知消息先去牙月关,最后又追至南山时的经过统统讲了一遍,而讲到夕焕时,二人都怕夕平奇触景生情,于是眉目一对,故意一带而过,颇有几分默契。
大殿之上,夕平奇听闻之后面无表情,众首座齐闻言齐看了他一眼,心中都道此子心性比之五年之前成长许多,尤其那紫凌峰的何凡子,不久之前在听清若子夸其“御剑闯云水峰”一事后,心底更是暗自生出一丝后悔之意。
众首座与掌门询问几人半日时光,也大都大致了解事件来由,于是吩咐其他六人各自回峰,唯独将夕平奇留在了殿上。
待云洛最后一抹回首侧望,几位首座便互相你我看去,眼中仿佛都在统一着什么,如此斟酌半晌,只听长劲真人朝风玄忽然开口,道:“风师弟,此事还是你来问罢。”
风玄微微闭目,点了点头,朝殿下朗声道:“小十一,此趟你经历了丧亲之痛,本不该再揭你的伤疤,但此系重大,望你在紫木先祖之下知无不言。”
夕平奇弯身道:“师父若父,紫云如家,弟子已经痛失故乡至亲,自当不愿再失一次,各位师叔师伯和掌门尽管发问,弟子定会知无不瞒。”
众首座深吸一气,就连风玄忽也脸生惊色,不想这短短半月,夕平奇竟从无端烂漫的少年斗变沉稳之人,而且此刻瞧他眼神坚决,像极了当年天资卓群的夕尧。
卒然,风玄褶皱的脸庞上不由生出一丝笑意,朗声道:“好!那我便问你,你可清楚天宗与暗处的势力争夺你家的什么东西?”
夕平奇顿了一顿,摇头道:“弟子不知,况且诸位师兄师姐在草屋之中翻找半天,也未曾在里面寻出什么重要什物。”
“哦?当真不知?”何凡子皱了皱眉,似有不甘之意。
“弟子所言句句属实,师叔若是不信大可找六位师兄师姐问个清楚,何况这天底下若真有什么东西可以换回我爷爷的性命,我定是绝不心软与之交换!”夕平奇正色道。
登时,众首座都无话可说,世间万物情为重,而人,更是刻情入骨,更何论是至亲之人。长劲真人虽受“横刀术”影响,性子刚烈无比,但此刻也是心中动容,霍然摆手,道:“罢了罢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就不要为难孩子了。”
但谁知清若子虽为女子,此刻却最为冷静,反驳道:“长劲师兄且慢,此事不可如此鲁莽。”
玄叶捋了捋胸前白须,点头道:“此事须得谨慎,魔道手段狠辣,我们若是粗心,只怕后果难负。”
说罢又朝下问道:“孩子,你可否将如何被绑去南浔池,又如何脱身之事再讲一遍?”
夕平奇点头答应,虽然刻意把遇到林生笙和欧阳丰二人之事略过不讲,但之后所讲,事无巨细,毫无遗漏之处。
玄叶听后“唔”了一声,奇道:“你说有人从你身后将你重击,昏迷之时也没有见他们分出个输赢,但他们为何将你留在南浔池中,而不是将你带走呢?”
夕平奇摇头道:“弟子也不知道,而且……弟子身上也没有发现有其他东西丢失。”
玄叶顿生疑惑,与众首座眼眉观望一阵后,良久才又道:“这一月来舟车劳顿,你也先下去吧,早些回峰好好修养。”
夕平奇点头应是,退了出去。待他走后,玄叶脸色一沉,望向身旁风玄,道:“师弟,你看……”
风玄正色道:“我知道诸位心中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