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人无力地望望天花板,然后盘腿端坐,掰着指头算起账:“他从事这行这么多年,经手的工程、楼盘无数项,赚的钱没有千万,也有几百万,可他拿回家的才多少?我不信他都存银行了,而且我听说,房地产这类公司,平时都是问银行贷款的,直到房子卖出去,才拿房款来还贷。”
“这些……你都是打哪儿听来的?”罗秀珍皱皱眉,女儿说的好些个专业词汇,她都不懂。
“你忘了越叔叔也是做这行的?”罗伊人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句,接着说:“政府工程不好说,但商业楼盘的利润明眼人一瞧就很清楚,想瞒也瞒不了。”
“你的意思是……”罗秀珍似乎明白了女儿的意思:“你爸没把钱拿回家,而是用在别处了?”蓦地,她心头有些刺痛,想到了外头那些刺耳的传闻。
“差不多吧,所以你和他离婚,涉及到财产分割,我猜他多半会哭穷,还会列出欠银行的贷款,妈妈可千万别信他。要知道,银行可不是慈善家,既然肯贷款给他,肯定是经过资产评估的。换个说法,银行肯贷给他多少资金,那么他现有的资产,估值至少有那么多。”
说到这里,罗伊人不禁轻笑,转头笑盈盈地望着罗秀珍,还调皮地眨了眨眼:“我倒是希望他会拿出银行贷款合同来给我们看,那我们就能估出他手头的资产数了,而且还是保底数,银行一向都是只进不出的。”
罗秀珍会过意,宠溺地捏捏女儿的鼻尖,叹道:“你呀,也别真的把你爸当仇人,妈不求别的,只要离婚后,你能随我生活,我们母女俩不分开,就够心满意足的了。”
罗伊人嘟嘟嘴,如果对方不主动来踩她的底线,那对阴险恶毒的母女也不主动来招惹她,她也没想要和他们当仇人。
“妈妈放心,我肯定跟你。”有那盘磁带在,又有越龙的帮忙,相信她的监护权,罗海盛争取不到,也不会让他有机会争取到。
……
接下来,罗伊人催着母亲整理存折、存单,收拾常用衣物,她则给小学同桌了六年、前世在她最痛苦潦倒的时候帮过她的好朋友骆婷打了个电话,托骆婷在教育局上班的小叔叔,帮忙在文兰中学附近的小区租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租期最好从七月份就开始。
如今已是六月二十九号了,离婚协议什么时候办妥不好说,但她宁可多付几天房租,也不想事到临头无处容身。
之所以选在文兰中学附近,是因为她决定转学就读。
文兰中学是余县唯一一所初高中直升、并面向全县公开招生的学校,不像其他初中,都只在区域内招生、面向的是所在区域内的户籍生,超出辖区,就得缴纳高额的借读费。
前世的她,在罗湾镇中读了不到一个学期,就和罗婷婷一起转学去了海城的外国语学校,听闻渣爹当时缴了十万块的借读费,美其名曰“赞助费”。十万块,在当时足能买一套小户型公寓了。
但文兰中学也有一个硬伤,那就是高考升学率不高。
许是这所学校最初是由一位战争年代移居海外的余县人投资开办的,历任校长又多是海外华侨兼任,因而,在教育方针上和普通学校的应试教育不同,旨在素质教育。也因此,哪怕学校的硬件设施再完美,也遭到了不少家长的反感,招生率和升学率都不怎么乐观,在整个余县,始终处于中下游的水平,却出奇地合重生后的罗伊人的胃口。素质教育啊,而且是在九二年的国内,能做到的学校可不多。
骆婷问她谁要租房,她也没隐瞒,反正这种事瞒也瞒不住,与其从其他人口里听说,倒不如亲口告诉骆婷。
当然了,换做从前那个自尊心极强的她,是打死她都不会向外人提这些事的,避之都唯恐不及呢,哪里肯主动说。但如今,她的灵魂年龄足够成熟,丝毫不觉得母亲离婚就是丢她的脸。相反,她觉得,这个婚该离,早就该离了。
只是她简单又直白的解释,落到骆婷耳里,成了压抑又隐忍的倾诉。
性子单纯的骆婷小姑娘,兀自脑补了一大堆关于父母闹离婚、孩子受罪的场景后,连拍胸脯向她保证:一定会说服小叔叔帮她搞定一套价廉物美的公寓的。
罗伊人对骆婷突然间变得郑重的态度很是困惑,直到挂了电话,才想通个中原委,秀眉轻挑,却也没打算多做解释。误会就误会吧,只要能如期完成她托付的任务就成。
相比罗伊人稳中有序地安排着父母离婚的各项事宜,罗海盛那边却很不太平。
“妈——妈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爸你看妈——”
气急败坏跑出去干了桩坏事回来的罗婷婷,见王艳捧着小腹脸色发白地软倒在沙发上,顿时被吓得不轻。
罗海盛正被自个儿老娘逮着念他和罗秀珍离婚的事,特别是说到财产分割一事时,罗老太是一脸的肉痛,一刻不停地念叨:要离婚可以,想分钱没门儿,这可是老罗家的钱,她一个外人,都离婚了还想拿老罗家的钱?想都别想……
罗海盛被老娘念得心烦意乱,忽听女儿在屋里头咋呼,忙奔了进来。
“怎么回事?”
罗老太爱孙心切,也跟着小跑进屋:“咋回事?咋回事?刚刚不还好好的吗?哎哟哟——我的宝贝孙子喂,乖乖的,别折腾你娘了,养得白白胖胖地再出来啊……”
“妈!你让让,我送艳儿去医院。婷婷,你先去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