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他们家也只有在年底分猪肉的时候,才能吃上猪肉饺子。平常就算是打打牙祭,弄点肉片都已经算很好的伙食了。
毕竟饺子费肉还费白面,不年不节,没有哪户人家会吃这个。
王老太也有很久没有吃过肉料足,纯白面包的饺子了。她刚刚吃了一个,碗里现在还有一个,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自己咬了一半,将剩下的一半给了王根宝。
吃完晚饭,王二丫和王根宝就回去了。
刘金凤平日里对这个她好不容易生出来的儿子宝贝的跟眼珠子似的,见王根宝眼眶有些红,脸色一沉就问道:“我的宝贝蛋啊,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铁蛋欺负你了?”
王根宝看到他妈就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一下子扑进刘金凤的怀里哭嚎着说道:“妈,我要吃饺子,肉肉饺子,叔不给我吃。”
“饺子?”刘金凤立刻看向王二丫,“你叔他们家,今天吃饺子了?”
“嗯,是……是陈家二哥送来的。”
刘菊芬家里?
刘金凤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明明就是个死了男人的可怜虫,偏偏运气好生了两个儿子,靠着两个儿子孝顺,她的日子过的倒是比自己还要惬意。
刘金凤本以为是王大牛家里包了饺子,正准备去闹一通呢,两家亲兄弟,包了饺子却不给大哥家送点过来,这事儿怎么都说不过去。
可现在知道饺子是刘菊芬家里包的,那她倒是没有办法去闹了。
可王根宝才五岁的年纪,能知道什么?他只晓得,自己没有饺子吃,哭闹了好一会儿,一直到闹腾的累了才睡过去,瞧着宝贝蛋为了点饺子哭成这样,可把刘金凤给心疼坏了。
她嫁给王金牛之后,开怀晚,受了好几年的气,差点就要被扫地出门的。后来生下了王大丫,一看是个丫头片子,婆婆失望不已,紧接着老二又是个丫头片子,刘金凤在王家根本直不起腰板。
尤其是面对同村嫁过来的刘菊芬,她嫉妒的心肝脾肺无一处不疼。
一直到几年之后,她以三十五岁高龄生下了王根宝,她才终于像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有了儿子她这腰杆子瞬间就挺直了,在家里也敢指挥着王大牛做这个做那个,到了婆婆和大嫂面前,也不再畏畏缩缩不敢说话了。
王根宝这个儿子,说是刘金凤的命根子一点也不为过。
可现在,命根子就因为陈家包的饺子差点把嗓子都给哭坏了,刘金凤心疼的不行,心里更是将刘菊芬那一家子咒骂了一夜。
她越想越觉得,刘菊芬就是故意的。
故意送饺子去大哥家里,故意馋根宝,就因为二丫推了陈茵那个讨债鬼落水了。
刘金凤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天刚亮,她起床穿好衣服,连早饭都没弄,就跑去陈家门口叉腰骂了起来。
方大夫出去,帮着那五十多岁的妇人扶着那身形瘦削,脸色也苍白至极的老汉进来。
老汉也是塘坝村人,姓陈,明明有两个儿子且都已经成年,可这老汉日子过的却不好。如今病成这样,两个儿子竟然没有一个人在身边,想想也确实让人唏嘘。
不过这会儿治病要紧,方大夫将陈茵叫了过来,让她也搭把手,将人扶到了卫生站里那一张小病床上。
陈世根躺在病床上,方大夫则上手在他腹部按了按,“这边痛吗?”
陈世根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沉默,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孤独的气质。
按照两家的关系,陈茵还得叫陈世根一声叔叔。可是整个塘坝村的陈家人,似乎都跟陈世根家里来往不多。具体原因为何陈茵并不知道,不过这会儿遇着了,她倒是不好视而不见,连一声叔都不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