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路过流云旅馆时,心里敞亮。果然就是这种三无旅馆啊。
他见过,甚至以体验生活的名义在这种店里住过,太清楚这里面的道道了。
他自然不会傻到真的去流云旅馆。这点生存技巧,他还是懂的。
虽然他是真没猜到这胖店主居然会恶毒到这种程度,会给他指一条死路,但是初来乍到,树敌太多,却是大忌。
不管胖店主属于哪个摊头,这些看不见的势力,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三无旅馆固然是扒手聚集地,但是这胖店主若是一点都不清楚这帮人的底细,她也不配在这一带混。
老子就认准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了,不给个说法,这事儿没完!
为什么老子想做个好人,就特么这么难呢?
换着四年前,我特么早带人从你店里硬抢走价值对等的货物,再砸烂你的店了吧?
你说你是无辜的,就你特么搞的这套诈骗手法,好意思说无辜二字?!
话又说回来,真是四年前,自己会在乎这一千八百块?
......
四年前的张生,自初中毕业后,就再也没有上学了,而是跟着一堆混混,横行西岳县,甚至横行中北省!
因为他爹张二果当时是大名鼎鼎的煤老板。
张生的母亲,在生他时难产而死,算是给张家留了个后。所以不管张二果后来换了多少个女人,却恁是没有再婚,这是张生唯一感激他爹的地方。
除了这一点,张二果就是典型的暴发户,说一句飞扬跋扈,都是轻的,凡是人渣做过的事儿,他基本一件不拉。
“读个屁书,你看老爹我连名儿都写不全,县太爷看到老子都得绕道走!”他就是这样教育张生的。
所以,张生连初中都是混过来的。
嚣张的人,从来都不会太长久,哪怕张二果其实算得是个精明人。
他的钱实在太多了,连跑到京都买房,都是论层计。
“你以为我这叫有钱?那么大幢房子,我特么却只能买一层,这我忍不了!”张二果叫嚣。
于是,他开始搞地产开发。
这一开发,就出了事儿。
张二果能混得如日中天,本来就特么不是个东西。轮到搞开发地产了,强拆这套,简直是他的本能。
终于在一次强拆时,钉子户刚烈*。这事儿闹得太大,连罩着他的厅级大佬都进了牢房,他岂能幸免?
专案组还在路上,张二果就自杀了。
他知道自己早就死有余辜,如果自己不死,会拔出萝卜带出泥,不仅他一样得死,他儿子也活不了。
然而还是没人愿意放过他儿子。
张生以前也不是个玩意儿。当年初中时,曾经和同县的另一个土豪儿子任华章聚众斗殴,出过人命。专案组一翻旧案,张生自然就得进去。
只是他犯案时还未成年,轻判了七年,因为服刑期间表现良好,获得了连续减刑,只服刑了三年半,就刑满释放了。
释放当天,他才踏出监狱大门,坐了两站公交,就被任华章给堵上了。
原来这辆公交,竟然给任华章包了,一个乘客都没,开车的也是任华章的马仔,等的就是张生!
“记得这一刀吧?”任华章爬上公交,拨开围住张生的打手,指了指自己头皮,那里有一道疤痕,“当年你特么仗着你爹,敢往死里砍老子啊!”
“任哥,都过去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也受到惩罚了。您要不满意,我给您磕头倒茶,咱这一篇算翻过去了,成不?”近四年的铁窗生涯,大起大落的人生经历,使得张生,表现出远超他年龄的成熟。
“我特么稀罕你给老子磕头倒茶?”任华章哈哈大笑,“法治社会?你逗老子呢,为什么咱俩聚众,你进去了,我却自在逍遥?张生啊张生,我本来有办法能在监狱弄死你的,可是我不愿意。你以为就那这举目无亲的样儿,表现再好,能连续减刑?都是我的手笔!我特么就是想亲手做了你,明白了?”
“任哥,为了我这么一个屁都不是的渣滓,值不得!哥,我就是前车之鉴,您说您何必呢?”张生一脸谄笑,暗自里却念头急闪。
从一上车他就知道不对劲,可是没办法,车开得太快,他不敢跳车。
这是一次严重的误判。
他知道只要自己在西岳县一天,任华章迟早会找上门来找回当年的场子。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也是他没选择跳车的原因。
只是他以为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任华章只是会教训他一顿了事,没想到他会要自己的命。否则无论这车开得有多快,他都会义无反顾地跳车逃亡!
“前车之鉴是什么意思?”任华章愣了一下,转头问旁边的一个瘦高个子的眼镜。
比张生还不学无术的任华章,虽然名儿听上去挺高级,其实比张二果还文盲。
“他说您家说不定哪天也和他家当年一样呢。”眼镜托了托厚厚的镜片,盯着张生一眨不眨,眼含讥诮地道。
张生终于从眼镜依稀熟悉的轮廓里,想起来这人是自己六年前的初中同学文昭明。想来做掉我的主意,怕是你出的吧?
尼玛的,真的是报应啊!
那一年,自己曾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因为一件小事儿,扇过他几个耳光……
“哦?”任章华一拍脑袋,再次狂笑,“张生啊张生,你二十一,我二十三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任章华说完,从旁边一人手里接过铁棍,照着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