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西风不明白,温东言因何会对仇千尘这样一个千夫所指、疯癫痴傻的阶下囚感兴趣。尤其是在听到他说要调查此人那桩凶案之时,更是觉得荒谬。
“王爷,我们初到南疆不久,就这样以身涉险仇家,怕是多有不妥。”
平常温东言做任何决定,西风从不敢多言。只是今日不同往时,谁人不晓仇家堡在南滇是何等势力?当年大昭南疆沦陷之时,仇家堡暗地里没少传风扇火。
推崇巫术,养蛊研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仇家堡仗势欺人,杀人纵火的事情也没少沾。在南滇,可谓是劣迹斑斑,罄竹难书。
温东言刚开始出现蛊慝,扬汤止沸的治疗手段,效果甚微,整个人形象憔悴不少。他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额角沁出密汗。
“王爷,属下明白您的所作所为皆有自己的道理,但是西风所言诚然也不失周详,还望王爷三思而后行。”季长春也表示恐有后顾之忧。
温东言伸手轻抚着旁边的一尊琉璃盏,眼睑低垂,看不出来此刻在所思何事。
少顷,他悠悠说道:“查下去。”
西风和季长春面面相觑,脸上一时间愁云密布。
“本王要查这个仇千尘,是有原因的。”温东言说道。
“仇家堡以世代养蛊名传千里,你们可能不太了解这其中的一些暗道。本王那日看到仇千尘,总觉得他哪儿不对劲。他给本王的眼神,令我觉得他并非一个疯癫之人。”
西风不以为然,道:“这样的情况也不足为奇。王爷你想啊,装疯卖傻或许正是他保命的手段呢?”
温东言:“既然如此,有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为什么要错过?”
季长春倒是明白人,先前他多多少少有猜测过一些温东言的想法,此言一出,他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王爷,您想要利用仇千尘来解析仇家堡?”季长春问道。
温东言轻轻点额,说:“正是。”
若是当真如他所想,仇千尘并没有失去理智的话,那么这个人对他们来说,当是一个十分关键的重要人物。
“仇千尘不是别人,他原本是仇家的庶子。生母先前比正室还要受宠,据说前堡主对仇千尘的疼爱并不比仇天弃少。所以我以为,从他口中能得到的东西,应当不会叫人失望。”
不管他们的出发点是蛊毒还是光复,只要能掌握仇家的消息或者秘密,就一定有事半功倍的成效。
季长春说:“属下明白王爷的良苦用心,只是王爷是否有想过要如何将仇千尘归为己用?您觉得仇家会放任其不管不顾吗?”
温东言轻笑,言:“在季先生眼中,本王是否是一个不谙世事,离能者甚远之人?”
季长春作揖,道:“属下并非此意,只是想知道王爷打算怎么做。”
“季先生不必拘礼,本王方才所言并无其他之意。”温东言说,“至于怎么做……明的不行,我们就来暗的。”
一言蔽之,仇千尘这个人,他是要定了。
温东言先前就在谋算如何往仇家安置棋子,只是,这个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简单。首先需要花时间且忽略不计,还极有可能会被戒备森严的仇家发现,过早打草惊蛇。
这个仇千尘,如今定是恨不得将仇天弃扒皮抽骨,碎尸万段。有了这个人,往后不说顺风顺水,起码能有点推波助澜的作用。
第二天夜里,西风就悄悄去了仇家堡的外院。
只见守夜当值有一人,大树下拴着几条大狼狗,狼狗吊着长长的舌头,獠牙森森,眼睛在黑夜里闪着诡异的光。
关着仇千尘的那个猪圈离仇家院门最近,往东一走三里地都是关着牲口的茅顶圈。
要说这个仇堡主也是个奇人,家大业大,锦衣玉食的,怎会想着养这么多牲畜?西风一边想着,心里就生了一计。
他轻手轻脚地跑到了仇家外院最后的一个棚屋里,进去一看,里面好几头黄牛。抽起旁边一条草鞭子,用力地在几头黄头身上一阵施暴。
“哞哞眸——”黄牛四下乱窜,跑出了牛圈。
那头巡逻放哨的值夜人一听这动静,慌不迭地牵着条大狗跑了过来。
西风很快就回到猪圈这头,将早就准备好的几块包着耗子药的生肉,丢到狗的面前。那几条狗真是没什么骨气,完全抵不住外来的诱惑。不到一会儿,四肢就开始抽搐了。
西风溜进了猪圈,用**的银针快速打开了仇千尘身上的锁,将他扛在肩头。走了两步,又回头抱走了一头最小的猪……
温东言说过,要让仇家对仇千尘失踪的事情,于世有公开的表态。想了想,他干脆就直接抱走了一头猪。
这头猪能有仇千尘这么重,好在还足够懒惰,竟也不挣扎不嚎叫的。十几岁的少年勉强带着一人一猪,逃离了这个地方。
第二日,仇家就贴出了悬赏告示。
悬赏百万黄金,只为寻一个偷猪贼。众人纷纷以此称奇,都说他家的猪是喂黄金长大的。
告示一出,温东言更是肯定,仇千尘他没有白捞。
季长春替仇千尘把过脉诊断的时候,眉头就没舒展过。走出房间的时候,只见他摇头叹气一声。
“季先生,因何长吁短叹的?”温东言问。
“这孩子身上有蛊。”季长春。
“什么蛊?”温东言竟不觉得意外。
“这个属下不好说,但是……目前来看,似乎与王爷身上的蛊极为相似。”这才是季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