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东暖阁。
我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袍子,懒懒将头发挽了个髻,黄袍金冠,总让我压抑和紧张,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我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细细地品着雨前淳,“小地菜,把潘公子叫过来。”
“是!潘公子今儿早上起来就出去溜院子了,奴才这就去寻他来。”小地菜说罢一溜烟儿跑了出去,这个小太监做事就是麻利,又乖巧听话,我很喜欢。
就这么一盏茶的功夫,一个红衣美男就出现在我面前。小地菜找人果然心里有数,效率真是高。
“怎么,换风格了?”我略带些惊艳地神色看着眼前的潘选扬,舍不得眨眼睛。此时的选扬在一袭火红的映衬下,更多了一些英气。和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剑眉斜飞入鬓,晶亮的眸子黑白分明,依旧那么养眼,纯粹如往昔初见,容不下半点杂色,雨前淳的味道早就失了色,“真好看。”我由衷感叹。
潘选扬闻言轻浅一笑。眼波流转:“陛下急着唤选扬来,有何要事?”
“没有要事就不能找你了么?”我调笑道,说罢放下杯盏起身,拿起身边貂绒披风给选扬披上,“走,陪寡人出去转转。”
我没有传銮舆,也只是遣了小地菜带着几个太监丫鬟跟在后面,他们亦知趣得远远跟在后头。路上,选扬将我拥进怀里,把我裹在暖暖的披风里,我伴着熟悉的香味,安静地享受着新在片刻舒心和惬意,此时,一轮满月缓缓升起,选扬身上淡淡的味道,让我想起昨夜耳畔的呢喃低语,心底生出一股执念:选扬,我一定会给你名分,让你光明正大地陪在我身边,一生一世。
我正低头想着心事,忽然感觉选扬停了脚步,我低着头看见青色的衣角被风吹起。
“陛下。”寒清拱手侧立路旁,他把脑袋深深埋进臂弯里不看我,我心知冷落了他,却不知早已身不由己……
“寒清,平身吧,怎么一月不见就变得如此拘礼?”我有些责怪他过于讲究礼数,微微挣开选扬的怀抱,走上前去,牵起寒清的手……还是那么凉,我回头看了看他,他还是垂下眼帘不看我,英俊的脸白得有些发青,我感觉寒清呼吸有些急促,是看到我和选扬那样亲密,在尴尬么?顿时心里难过得揪了一下,我握紧他的手,“寒清,这是选扬。”
“潘选扬拜见寒清雅正。”选扬上前大方一拜。
“潘公子不必多礼,我们见过的。”寒清的声音跟他的手一样冷。
“你们何时见过?”此时,身后的“小地菜”们依然非常、非常、非常识趣地躲得远远的,我要是再感觉不到这里的氛围不对那就是彻彻底底的昏君了,可我还是好奇,寒清昨夜才进宫,怎会见过选扬?
“哦。可能是选扬刚才出去闲逛,远远见到寒清雅正正在练剑,被雅正所瞟见吧,雅正的剑法实在高超,潘某虽然学过几年武艺,但自愧不能与雅正相较半分啊!”选扬说话时唇边带着浓浓的笑意。
寒清闻言脸色愈发清冷,“潘公子真是好眼力。你我何时见过,恐怕潘公子贵人多忘事,记错了日子!”
“呃……或许你我有眼缘,前世就相识也说不定?所以今生能够有幸一起服侍陛下……”选扬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看向我。
“好了,寒清、选扬,你们共同侍奉寡人,以后都是兄弟,都随寡人去亭台溜达溜达吧!”我连忙出来打圆场,两个都是我的人,刚一见面就这样多不好,家和万事兴嘛,要是我以后再让后宫热闹些,那不是要闹翻了天?寒清也是,今天他怎么这般小气,难道是又偷偷练剑被选扬撞见,责怪选扬有意告状?
“选扬,你也过来。大家一起走吧!”我拉过选扬的胳膊,就这样“左拥右抱”地向亭台走去。美景、美人,还有接下来的美酒……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气场很、有、些、不、对……
亭台是我后花园中的一座高台,坐北朝南,站在上头可以揽尽整个后花园景色,向右望去,最东头那条路绕过去拐个弯儿就是我的昭阳殿后门,而向左望去,最西头那一片绿影就是寒清的寒水雅苑了。亭台三面是高高的台阶,北边是太清池,我喜欢盛夏趴在亭台的栏杆上看太清池里怒放的荷花,夏季的午后经常狂风大作暴雨如注,我却不肯离去,任雨水冲刷了华服,耳畔嘈杂,心内却宁静安详……那时我初登基。回想起自己走过的路,看尽了人世繁华,占尽了物华天宝,觉得这世上大概没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让我的内心再起波澜了吧!可是。我回身看了看身边的人,才知道当时自己确实是见识浅薄了……
时值冬天,亭台的周围已经围上了厚厚的帘幕,蔬果奇珍,美酒佳肴,从来不会少,我坐了朝南的位子,回头掀开身后的帘子,只见太清池早就没有了接天莲叶,映日荷花,平静如镜面儿的池水,不起一丝波澜。
回过头来,寒清坐在我的右手边,选扬识趣地坐了下坐、“陛下,此时怎会想到带选扬来亭台?”潘选扬见寒清不说话,于是开口打开了冷场的局面。
“哦。选扬,今日,寡人要介绍一位朝中栋梁给你认识——寒清,他也是你熟知的人。”我说罢望向寒清,寒清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还是没有开口。
此时胡总管走上亭台禀告,“陛下,征西将军到了。”
“请!”我吩咐道。
寒清听到“征西将军”四个字,眼中闪烁着的疑惑愈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