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凝担心的看了一眼燕泽,生怕他伤心似的。
燕泽却道,“我母妃医术的确高明,当初皇上差点殒命,便是被母妃救回来的。”
燕泽不仅不觉伤心,还主动提起了旧事,秦莞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过来了,燕泽虽然看不见,却好像能知道大家都在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似的,便继续道,“当年皇上被人从尸山血海之中救回来,因为风雷岭着火的缘故,皇上身上刀伤剑伤烧伤不计其数,便是脸上都受了很严重的烧伤,幸好我母妃医术好,不仅救了皇上的性命,皇上那些伤愈合之后连明显的疤痕都未留下,若非如此,只怕有损天家威严。”
皇上当年虽然得先帝喜爱,可皇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非必要,有残疾的皇子多半是不会被立为储君的,而当年皇上若是落下了残疾,或者被损了面容,这立储之事多半不会那么顺利。
“原来如此,没想到王妃的医书如此高明。”
秦莞叹了一句,却是发自肺腑,烧伤要想不留下疤痕并不容易,就算是她也不一定能做到。
燕泽弯唇,“我母妃虽然是京中闺秀,却并不企望嫁入勋贵之家,若非父王刚好是外祖的学生,只怕我母妃会择一寻常人出嫁……”
燕泽的语气有些感叹,一旁孙慕卿忍不住道,“那后来呢?王妃因何病过世?”
燕泽闻言愣了一会儿,忽然苦笑一下道,“这个我也不是十分清楚,医人者却不能自医,这大概是世上最无奈的事了吧,母妃去的时候我还很,都记不清了。”
孙慕卿叹了一声,“的确遗憾。”
似乎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岳凝连忙道,“我们明日还要入宫陪太后娘娘吗?今日要给你看病咱们便没进宫,太后只怕要不习惯了……”
这几日每天燕泽和岳凝都要进宫去,除了陪太后下棋,便是陪太后说说旧事的事儿,太后心情都好了不少。
“明日……要吧,本想让父王入宫陪皇祖母的,可父王这几日一直在炼丹,皇祖母这么多年没记起这些闲趣,这几日应该是棋不释手了,我们不进宫,她找不到人陪她。”
岳凝道,“可以找皇上啊,皇上当年不是也醉心棋道吗?”
燕泽闻言面露苦恼,“说来也怪,皇上这些年似乎不爱棋道了,此前父王拿过去的珍珑棋局谱他看都没看就给了太后娘娘,后来也没再要回去,我听崇政殿的公公说,皇上这些年已经不下棋了。”
岳凝挑眉,“大概是政务太过繁忙了……”
燕泽不置可否,秦莞听着这些对话,再想到此前听到的太后和太长公主的对话,心底不知怎么就生出了一股子诡异之感,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总是想不明白。
看完了病时辰已经不早,秦莞没多时便打算告辞,等出了怡亲王府的大门秦莞心底还在想燕泽的话。
当年的燕淮因为兄弟谋反受了那么多罪,如果是她,只怕也无法释怀,可如今燕离还是得了爵位,这足以说明燕淮的宽容和大度了,可是……秦莞眉头皱紧,可是如果燕淮对燕离母子都能如此宽容,睿亲王府又怎么会出事呢?
虽然燕迟没有明说,可那黔州总兵受谁的命令一目了然,睿亲王的事皇帝多半是若不了干系的,燕淮连谋逆这样的事都能宽容,却不能宽容这么多年来一直尽忠职守的睿亲王,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秦莞并非上位者,自然也不能十足的体察上位者的心理,可这个念头和燕泽的那些话却让她感觉出了一种诡异又莫名的违和感,她做事总需要一个道理,可燕淮这些行径却似乎是不讲道理的。
秦莞径直回了侯府,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让她隐隐的有些不安,等回了松风院,秦莞忽然想到了恭亲王妃从前送给她的那一支木簪,秦莞心底微动一下,连忙去找那木簪,那木簪她收下之后并没有真的用过,此前她并不知道这木簪的由来,可是上次听了太后和太长公主的话,她便明白这木簪极有可能是出自恭亲王之手。
从妆奁之中翻出那支木簪的时候,秦莞越发的肯定了这个猜测,这支木簪明显已经被戴了许多年,且那木簪之上的刻字还有一个细的瑕疵,堂堂恭亲王妃,如果是去买的簪子,怎么会买有瑕疵的簪子!
可如果是送的,谁送的簪子会让她一戴戴这么多年呢……
答案呼之欲出,秦莞不由得夕夕的去看那几个字,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却能看到其中铁画银钩的气魄,秦莞能想得到,性急好武,甚至能自己铸剑的恭亲王一定是个野心破天之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后来的谋逆之行,只是成者王败者寇,他不仅害的自己和身边的将士命丧风雷岭,还害苦了燕离母子。
秦莞叹了口气,将这木簪放进了妆奁之中。
秦莞本以为韩老伯安排墓地的事一定要花几日时间,可没想到第二日一早便有韩栋铺子上的伙计上门,说交代的事情办好了,秦莞喜出望外,本打算入宫,却也临时改了道往韩老伯住着的秦宅而去。
这不是一件事,秦莞想尽心尽力办好,哪怕最终的墓碑之上没有名姓。
到了秦宅,韩老伯有些意外,“姐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秦莞只能克制心绪,“我过来问问,毕竟是墓地,不是事。”
韩老伯一笑,“您就放心吧,墓地不在栖梧山,而在栖梧山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