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梅园,秦莞心中还是存着诸多疑问,眼看着快到了午时,陆由心派了黄嬷嬷来请秦莞,说陆静修和陆静韫回来了。
到了梧桐苑,陆静修二人还没到,陆由心便将秦莞请到了内室之中。
一进内室,秦莞便将在梅园遇到陆隋永的事情说了,说完了此事,陆由心的面色便有些冷凝起来,“那陆老五算是陆氏的家生子,多年前被派过来看管园子,在白鹿洲也算有几分脸面,没想到他口中竟然有这样说辞,莞儿你莫要听信这些话,这园子这么久了,死过人也是常事,什么狐媚邪崇,我却是从来不信的,世上当真有鬼神,那作恶之人哪里还这样多?”
秦莞笑道,“姨母不信鬼神之说?”
陆由心下颌微扬,“我每年也会去岚州的天灯寺上香祈福,可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陆氏的荣耀繁盛,不是上两柱香就看的清楚的,至于静承的死,我宁愿信是厮们没有看好地龙他被冻死了也不信是鬼神作祟。”
秦莞闻言心底对陆由心不由更为敬服了一分,“我也不信是邪魅之物,只是四少爷去夜里去梅园,很是诡异,且每次都笑容满面,更是古怪,那老仆是男子,形容说四少爷好似与人相好的模样,想来也有几分真切,只是园子没有其他女子,若是个女奴,他不至于如此偷偷摸摸的。”
陆由心蹙眉,也想不清楚,“是这个道理……”
秦莞想了想又道,“不知此前园子里死过的人是什么人?”
陆由心听到这话叹了口气,“是陆氏旁支的,算起来辈分比我还高一辈,论起来我该叫表姑姑,那是二十多年前了,当时姐姐还没有嫁人呢,我那位表姑姑本来有个青梅竹马长大的未婚夫,两家也都早早口头定了亲,表姑姑也一直喜欢那人,到了十二三的时候,按说这般早早口头议亲的,此时便可下聘过八字了,可是那家人一直没有动静。”
叹了口气,陆由心道,“那家人也是岚州的世族,家中有人在京城做官,虽然比不上陆氏,可当今这世道,谁家在朝廷做官谁家便高人一等的,门第家风,那些市侩的有几个人会看?我那表姑姑一直在家等着对方下聘娶她,等到了十四岁上,等不住了,便遣人去问,可问的时候方才得知,因那家人家中长辈在京中做了官,竟然让表姑姑的未婚夫和别人订了婚,不仅瞒着表姑姑,还扬言说可以让表姑姑做贵妾,如此哪里能行?”
“表姑姑自然不答应,陆氏也不是好欺负的,当下便上门闹了一回,可如此也只是给表姑姑出气罢了,嫁娶之事,乃是结两家之好,这等境况,总不能再把那人绑了和表姑姑成婚,后来那家人搬出了岚州,表姑姑伤心欲绝之下却也没法子,之后家中给表姑姑说亲,因对表姑姑还算宠爱,便要选合她心意的,而表姑姑一直未有看着合意,这么一拖,便是三年。”
陆由心说着说着面上便生出了悲凉之感,“表姑姑转眼就要到十八岁了,却还没议亲,家中长辈从宠爱也变作了嫌恶,家中有个女儿嫁不出去,他们觉得面上无光,那一年,表姑姑的父母给她相看了许多人家,最终,看中了一家建州的富绅,那户人家和陆氏有些来往,生意上也能帮着他们,当下没管表姑姑便定了亲,可定亲之后,表姑姑才得知那家少爷早早纳了妾身,身边还有个表妹做了贵妾,连孩子都生下来了,她父母知道,却还是为了生意将她许了!”
“我那表姑姑自才德兼备,样貌更是貌美,先被先前那人伤了,后来心气又高,加之父母急切之下给相看的也都是些歪瓜裂枣,这才耽误了,可她没想到父母最后将她嫁给了这样的人家,我那表姑姑也是心气高的,当下便要自己来建州退婚,可她哪里拗得过父母,前脚到建州,后脚她父母兄长都来了,将她拿住,关在了白鹿洲之中,还将婚期提前了,打算就在建州就将她嫁出去,就在成婚前夜,那表姑姑在梅园上吊了。”
陆由心叹气道,“我那表姑姑的名字里面便有个‘梅’字。”
秦莞听得眉头大皱,“为人父母,他们怎忍心那般逼迫?”
陆由心苦笑道,“父母……这世上的人,大都会为人父母,可真正称职的却是少数,最开始也是真的宠爱,可时间长了,女儿的幸福哪里比得上人言可畏?他们将旁人的眼光看的太重了,到了不姑息自己女儿的地步。”
说着陆由心无奈道,“后来出事之后,表姑姑连个体面的葬礼都无,举族皆说她大逆不道不孝不义,刚好那之后梅园的苦死了一批梅树,便有传言说,是表姑姑的亡魂怨气未散在作怪,其实只是那几年的匠人学艺不精罢了。”
秦莞叹息道,“竟然能绝望赴死,可想而知她是没有法子了。”
陆由心听她语带怜惜心中宽慰,便道,“是啊,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微微一默,陆由心忽而问,“若是你,你会如何?”
秦莞看着陆由心,歪头问道,“当时她若不嫁,家族会否因她闹得鸡犬不宁牵累慎重?”
陆由心摇头,“不会,不过是生意而已,至建州的产业少了一二分进项罢了,对方可不敢真的对陆氏做什么。”
秦莞便一笑,“若是那样,我便偷偷离开家里便是,隐姓埋名,没了陆姓,难道还活不成吗?总好过嫁入那般人家,误了半生。”
陆由心眼底微亮,“绝不赴死?”
秦莞笑,“绝不赴死,那位陆姑娘许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