遛弯的老头老太太带个自家的孙子孙女很正常,街头巷尾,江边公园,经常见一老一少的组合。
赵锦成就带着冯立萱,整日的混在遛弯闲逛的老人中,可是他实在没一点老人的样。谁家老人能一只手举个两三岁的娃,还一路跑着。
“三爷爷,那个叔叔在干嘛?”冯立萱看着不远处蹲在自行车旁边,满手油渍的年轻人,萌萌的问赵锦成。
“自行车链条又掉了!唉……咱们车辆厂的自行车,多少年了,老是这毛病。萱萱,咱们是不是该帮帮他?”
“嗯,衣服脏了。三奶奶会骂的。”
赵锦成帮这年轻人装好了车链子,没注意年轻人的道谢,脑子里已经飘了。
时局稳定了,人们的生活好了,过日子已经不怎么愧对了。怕是车辆厂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可国营商店里的自行车还是紧缺,还是得找批条,托人才能买到。倘若来个车行,卖自行车会不会……?
这个念头就像荒原的野草,开始在赵锦成的脑子里蔓延了,几乎充塞满他的所有思虑。
自己身体还行,有足够精力。政策放开,现在大方向是搞活经济,说白了就是想办法赚钱。为啥不试试看?
师父留下的黄鱼儿,若放着永远是黄鱼儿。本来是用作三家起家的本钱,现在自己试试,倘若闯出个路来,这个小囡囡就会有个很不错的嫁妆,也省得自家儿子腻歪。
接下来的几天赵锦成到处打听黄金的价格,当然只能旁敲侧击,否则又不知道会有什么幺蛾子。
师父留下五十七条黄鱼儿,一条能值三四千,那五十七条就是……赵锦成自己也呆了!
现在都在羡慕万元户,谁曾想到师父留下居然有这么多的家当!几十个万元户呀!
“老婆子,我想去外面跑跑。”赵锦成觉得说服裴青应该问题不大,这老太太一直不服老,也想有事做。
“也没见你那天着家,不是见天的在外面跑吗?还跟我汇报?”裴青逗弄着冯立萱,眼皮都没抬,随口敷衍着赵锦成。
“不是,我要出去,去沿海城市看看,看看改革开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然后看能不能找寻点活计,自己做点啥。”
“你不是说我不服老吗?咋?你也闲不住了?”裴青这下当真了。不过还是奇怪赵锦成为什么今天怎么就有这念头了。
“身体还好,就是咱这俩儿子也比不上我。老这样闲着硬熬到死,也的确太漫长了。再说,从仁锋就能看出来,儿子们担心萱萱占咱家便宜。我想用小迪留下的东西做本钱,看能不能给这闺女攒些嫁妆。省得孩子们埋怨。”
裴青本来就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否则也不可能解放前就能入党。没事做她才难受,自己这身体就是内退后才跨了的,一直上工肯定不会这样病怏怏的。
“想好做什么了?”
“先考虑看能不能开个车行,卖自行车,不是咱车辆厂的,去看看飞鸽了,凤凰这种大厂家。出去看看,看有没有其他可以做的营生。”
赵锦成不是没受过苦,根本不在意是不是卧铺,别看五十多岁了,自觉一样能扛过去。裴青心疼老头,跑棉纺厂拍桌子骂人,给赵锦成开了介绍信。
赵锦成一路很希望能有个同行什么的,自己也见识一下现在的同行水平怎样。可惜,一路很安稳,严打的余威还在,宵小不敢乱动。
倒是真长见识,不用听声辩位也能听到各式侃爷。感觉到这车厢里就能把整个国家的买卖都做了,随便拉扯一下,那就是大生意。从批文到牙膏,从车皮到零担车,没有探不上的。搞的赵锦成都想凑过去问问。
赵锦成来广州看看开放是一方面,他最重要的还是想兑换黄鱼儿。毕竟这玩意儿不能流通,在武汉兑换太显眼,也怕没个好价钱。
广州是个大城,但解放后跟武汉同属于华中局,所以一直跟武汉有点竞争的味道。但赵锦成在广州火车站却能看出来,广州在将来肯定会超过武汉了。
车站进出的人,天南地北的口音,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种激昂、兴奋,甚至有些狂热。这是开拓者的特征,有一往直前的勇气和不畏艰难的胆略。我能行吗?赵锦成一直是在大哥二哥的关照下成长,这是他第一次孤身闯荡。
赵锦成懂的如果要兑换黄鱼儿,需要特定的圈子,或许当初二哥混的圈子适合。可他两眼一抹黑,根本不是行内人。
先不管了,溜达两天,看看再说吧。
赵锦成没舍得找富丽堂皇的酒店,他身上也没几个钱。除了从冯迪家里收拾的百十来块,就是裴青临出门把家里的闲钱都给他带上了,就这样,也就是二三百块钱。估计还不够一两天糟蹋呢。
“这是大清那会儿的黄鱼儿,不错!这位同志,我们给你公道价,每条三千。你看怎样?”赵锦成依照武汉的做法,先是来外贸店试试。这会儿他还没打听到有古玩行,只能循惯例来外贸店。可这掌柜的,不,这同志也太狠了!
赵锦成打听了,每克黄金一百二三,自己是小黄鱼儿,每条一两,三十多克。这这条就想赚自己两成呀!
“同志,你给的也太少了!”
“这位老同志,你该知道,国家是不容许倒卖黄金的。再说了,你别说是大清的,就是大宋的,在新社会也只能算金子。黄金也只有我们国营外贸店收,其他地方收黄金是违法犯罪!知道不?”
这点赵锦成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