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百里苍喜树,所以百里府各院上下都有不少参天大树,百里奕正倚着的这棵正是,需要两人合力才能围抱,叶散枝开,华盖泽泽。
百里奕半仰着头,看着头顶深深绿意,漫想着,熙然喜欢齐峪城里的那种方榻,回头也搬来一张,就放在这树下,刚好这院里有一棵大树,自己以前怎么没注意过这棵树。
后来又自嘲,你怎么知道熙然会在这里多住些日子,搬来又有什么用。
接着又想,她既然喜欢,备着也行,若随时来,就能随时喜欢,也好。
如此颠三倒四生了无数的念头,最终总是回想到,熙然,只要你平安苏醒,怎么都好。
不知不觉月轮变淡,曙色褪去,天已经亮起,屋里的司徒序茉还是没有动静,除了前面令徒弟出来传话,再无只字片语,院里人不明情况又不敢贸然进去探视,只能干等。
但三人中最忧心忡忡的,竟是百里衡。
比起百里奕和蜂鸟只是焦急,他更多了几分惶惶。因为知情,所以忧虑。
原本他对司徒序茉很有信心,直到他突然意识到一个被他忽视的严重问题。
那就是,司徒序茉已经垂垂老矣。
司徒序茉之所有能够成为唯一可以帮助凤凰血的人,是因为她的治愈力比起一般医者,能更快的补充能量。
而她在偶然中发现熬不过去的凤凰血,多半都是在驯服新自然力时,因力竭和难以忍受的剧痛而放弃,或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无法坚持,所以她就尝试从后颈处直接注入自己的治愈力,没想到效果颇佳。
若只是平常治疗,这样从后颈大穴直接催入她的精纯治愈力,反而会因能量太过而超出身体负荷,但放在此时,需要在最短时间里替凤凰血补充飞快消耗着的体力,却是刚好。
本以为这一次她还是这样做,仍然可以帮助熙然,但他差点忘记了,二十年过去,司徒序茉已经不再年轻,她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可以昼夜不歇的守着凤凰血,替凤凰血源源不断输送治愈力的医者了。
司徒序茉想过自己年龄的问题,只是她没料到自己的情况比预想的要糟糕许多。当年她曾陪着上一代凤凰血元沐,度过了两天两夜,如今熙然虽然花的时间确实比预计的久些,却也不过一夜,自己能起到的作用就已经不多了。
司徒序茉面色凝重的看着越来越苍白的熙然,多年来第一次感到紧迫。
她又一次打开熙然血脉,退后一步稍松一口气,急速的思考对策,身边的徒弟明白眼下境况,上前躬身询问:“师父,要不我来试试?”
司徒序茉态度坚决:“不行。你的治愈力不够精纯,用来帮她不但是杯水车薪,稍有不慎还会伤到你自身,风险太大。”
徒弟皱眉道:“可是师父你也几乎到了极限……”
司徒序茉沉默下来,她心里是有一个主意,但要用这法子,眼下还缺少一个重要条件。此外,司徒序茉闭上眼微微仰头,要用这个法子,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到最后。
就在她踌躇不定的时候,忽然门口传来百里衡的声音:“前辈,或许我们能帮您。”
说话间,百里两兄弟带着一个挺拔的年轻人出现在房门口,司徒序茉挑了挑眼皮,淡淡问:“你们准备怎么帮?”
“在下知道,前辈之所以能帮助凤凰血,是因为您的治愈力天生能量浑厚,比起一般自然力,更可大大加快凤凰血恢复自身的速度。”百里衡微微欠身,“但恕晚辈冒犯,眼下前辈年事已高,恐怕已不足以帮助熙然撑过这一难关,所以我找来了一个能助您一臂之力的人。”
随即百里衡拉过那个年轻人,正是御龙卫昭庭。百里衡对司徒序茉说:“他能帮您。”
司徒序茉凝目看了百里衡一眼,又端详一下昭庭,突然走上前拉起昭庭的手臂,手指在他腕间轻轻一搭,不过片刻眼里锐光一闪,明白了百里衡的意思。
“这小子的自然力,虽然不是治愈力,但确实比一般人更加厚实。”司徒序茉语气还是平淡,但眼里明显带着喜色,这确实是她正需要的那个关键条件。
只是她依然很犹豫。
眼下能再推熙然一把的,只有这种能量浑厚的自然力,但她已经不足,若还有人可以提供,再借由自己的治愈力引导控制,间接输入熙然体内。
但自然力不能隔空输送,必须要通过灵系人体,而且昭庭的自然力还要受治愈力的准确引导,也就是说,这道力量想要进入熙然体内,就必然得以司徒序茉经脉作为介质。
但司徒序茉并不确定,自己风烛残年的身体,在自然力已经耗费的差不多了的情况下,还能不能接受昭庭年轻刚劲的自然力大量涌过,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住。
司徒序茉已知天命,此时犹豫并不是怕死,而是担心自己会坚持不到最后。此法凶险,如果昭庭的自然力在半途失去引导,很可能在熙然体内失控,离开正确的经络,反而会让局面更加糟糕。
更何况,熙然觉醒之后还有许多需要注意和小心的地方,她都还没来得及交代,现在可不是撒手离世的好时候。
司徒序茉良久不言,百里奕看在眼里,他轻轻上前两步,稳得好像日脚移动,初晨曦光里,他面如莹玉,双眸安定深沉,不见波澜,只微微启唇,带着笑意道:“司徒前辈,若您是担心身体的问题,我可以代替您。”
“你的意思是?”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