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茶之艺主要采用窨制工艺,从采摘嫩尖茶叶到筛选晾晒,无不精雕细琢,这与白凫在雪山所学的花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庐陵茶楼有绿茶,西湖龙井,碧螺春,更有芬芳馥最贵的当属贡茶,除了当地富绅,平常人家几乎不会去品尝。
货比三家,其余茶肆仍然用香料熏茶,庐陵茶楼却早已经使用窨茶的工艺,品质可比御用,且物美价廉,自然吸引了无数茶客。
白凫从一茶客口中得知这座庐陵茶楼乃是甘宁夫人出资建造,因府中事务繁多便让杨老板经营,只在年终分些提成。
更让白凫好奇心满足的是茶客口中甘宁夫人的身份。她本是皇亲国戚,上官怀的嫡女。
一群进京赶考的白面书生要了几杯清茶便开始天南海北的夸夸其谈。
“适才兄台说茶楼主人甘宁夫人乃上官怀之女又系皇亲国莆潘未闻好奇道:“这上官怀是何许人也?”
同桌的茶客便解释道:“仁兄可曾听过一句话?”
众人面面相觑只等他们解开谜团。
“请兄台不吝赐教。”
书生一阵洽谈,文史地理信手拈来,谶语箴言朗朗上口,“卓家的皇位陶家的财,苏家的臣民上官家的江山,剩下的几家总有不甘心。”
茶客们哄堂大笑,平民百姓只要能够丰衣足食便满足,谁坐皇位执掌江山都无关紧要,倒是这些以天下为己任的书生学士,个个低头沉默不语,心中郁结不能为君分忧,为朝廷除害。
茶夫闻言眼皮一跳,卯足眼力往外瞧了一瞧,这些食客显然是从外地来的,并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各位乡亲,咱这儿就要打烊了,有劳各位乡亲先准备,小人给大家提个醒儿,还请不要怪罪。”
茶夫挤出一个满脸的笑容忙赔不是,茶客们纷纷起身,书生们忧愁地散去,茶夫转身瞧见白凫,微微呵斥一声,“还杵在那做什么?还不快收拾!”
白凫今日出后院来到主场地奉茶才有幸听得零星半点,然而这般迷惑重重却反而让她寝食难安。
她心中如蓄猛浪,拍打着未知的海岸,一浪更高一浪。她去请求惠姑安排一份主场地的工作,但被惠姑拒绝。
“想要去茶厅,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干一行精一行,好高骛远难成气候,你可明白?”
惠姑的教导总是让她心悦诚服,但她不会放弃去主场地的机会,哪怕在那里做个奉茶的丫头也行,只要能听到更多的奇闻异事。
惠姑传授茉莉花茶的手艺时,以绿茶为茶坯,配以茉莉花,并交错相间装满罐中,用纸箸加固,提花用过的花渣反复使用,去除茶叶的粗老味,又配以白兰鲜花,浓郁的茉莉香飘来淡而柔和的白兰香,使人心情愉悦,如沐春光。
白凫窝在煮茶室反复研习,茉莉茶窨制成功后需得复火调和香味,她也逐渐明白惠姑让她努力练习火候的苦心。
一壶芳香四溢的茉莉花茶很快出炉,白凫颇有心得,并且能够轻松的把握茶的浓淡,自由调配。
白凫不由想起自己研习的花术,若与茶道搭配,岂不更加美妙?
她偷溜出茶楼采摘了玫瑰、百合花、勿忘我花,以及杜仲木樨等回到煮茶室精心研制。
与寻常饮用的清茶不同,白凫研制的花茶颜色鲜艳,芳香醇厚,木樨能去枝蒂尘垢,白凫将其置火烘干收用。
惠姑呷了一口香茶,严肃的表情缓缓松弛,叮咛道:“仔细客人们的口味。”
白凫惊讶不已,素来要求严格的惠姑这是同意她去奉茶,也说明她的茶艺有所进益。
白凫首先向女客推荐了勿忘我花茶,以其美容养颜,补血养气的功效获得青睐,其余茶客或好奇,或新鲜纷纷前来品尝。
坊间邻里之间却不知是谁传出庐陵茶楼住着位貌美如花的“花仙子”,巧手举世无双,引得素日里逛窑子的纨绔子弟也赶来凑热闹。
“美!真是美!”有纨绔子弟对着白凫垂涎三尺,眼看着白凫走近便借口搭讪,“姑娘这般沉鱼落雁之姿待在这里岂不可惜?”
白凫微微一笑,说道:“客人方才要的杜仲百草茶乃是本店最贵的,是否再考虑考虑?”
“能博美人一笑,这些钱算什么?”
白凫利索的避开他想要挑衅的扇子,将脸蛋移开。见他举止越发轻狂便不敢再逗留,转身离开。
他便悄悄跟在白凫身后想要从身后抱住她,还未挨着她的衣裙便听得一声惨痛的嚎叫。
她回头看他一眼,只见他双腿跪在地上,想要起身却只能带来巨疼,白凫注视着他的腿想必是骨折,随后那人便被人抬回家中医治。
白凫细致地发现地上掉着一块坚硬的石头,有鸡蛋般大小,方才那人受伤疼的说不出话来连责任都没有追究,看来是伤的不轻。
茶楼每日都会有人清扫,不可能会留下这么大的石头,会是谁呢?
白凫顺着四周看去,附近的人都是老翁妇孺,斜侧两端分别坐着一书生和一商户,并非有武力之人。
目光散落之际却见墙角处坐着昔日城门遇见的那个男人。他仍然玄衣束身,左手轻捂着随身携带的那把剑,右手则若无其事的品茗。他看起来神采奕奕,英姿挺拔而又盛气凌人。
待众人的注意力消散后白凫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跟前,声音温润如细雨绵绵,“客人想喝点什么?”
他视线放平,头也不抬,喝了杯清茶,缓慢道来,“一杯杜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