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水清回家之后进厨房看了看,果然是一点吃的也没有,听着对面屋子里传来的电视声,忍着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日子她真不知道要怎么过下去,十八年了,当初嫁给崔必成的时候她怎么也没想到两人之间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那时的崔必成老实忠厚,对自己一扑心儿的好,又和自己一样是国营企业的正式职工,本以为两人会平稳踏实地守着铁饭碗过一辈子,只是打击却是接踵而来,先是自己怀孕有喜,这是全家都跟着高兴的事儿,因为那个时候也不兴什么定期孕检,直到后来感觉腹痛难忍才去了趟医院,结果查出是宫外孕还差点送了命。
手术之后,调养了二年才敢再要孩子,只是怀上没多长时间又流掉了,再后来的几年,虽也怀上过但也都必然过不了65天这个坎儿,自己的身体被弄得衰败了,后来心脏也跟着出了问题,最后只能放弃生孩子的念头,为这事儿婆婆没少骂自己,现在想来要不是因为那时离婚过于丢人而且还要经过单位调解,恐怕婆婆早就将自己赶出去了。
随着失业大潮来袭,他们夫妻二人先后回家待业,因为没有一技之长,年龄也不小了她只能找了份在饭店后厨切菜的工作,每月赚一千多块钱,还要自己交养老和医疗保险,根本就不够活的,只盼着以熬到退休那天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其实这些还不算什么,更让人意想不到的则是崔必成跟变了个人似的,也不出门找工作,每天只呆在家里看电视,慢慢地又开始出去打麻将,婆婆因为怕儿子在家闷出病来,便每月将自己的退休金拿出几百块来给他,还鼓励崔必成出去玩点小麻将。
而崔必成几年下来已经将打麻将当成自己的事业了,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再出去,下午四点多钟回来吃完饭再继续出去,不到晚上十一到是不会回来的,无论谁给他介绍工作他都有嫌弃的理由,又是怕吃苦又是嫌丢人的,大姑姐崔丽茹也是心疼弟弟将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给崔必成交养老和医疗保险,婆婆则是一天两餐给儿子准备得妥妥当当的,却从来不会给自己留半碗饭。
自己今年三十九岁,而饭店那个新来的外地打工妹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居然叫奶奶,可见她已经憔悴苍老成什么样儿了,自己年轻长得好可是整个胡同出名儿的。
叶水清也知道谁都不想走到今天这个局面,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像现在每到快月末这几天她连买晚饭的钱都没有只能挨饿。
喝了一大杯水,叶水清疲惫地躺在床上,看着墙角结成的蜘蛛网也懒得清理,这个屋子已经变得脏乱不堪,她却无力也无心去收拾,因为没有任何意义,这已经不是一个家了。
自己的娘家也指望不上,父亲七年前因为劳累过度在打工的路上突发心梗去世了,每每想到父亲那么大岁数退休之后还要奔波而不得善终,叶水清就心如刀割。
大哥和大嫂也是一样都没了工作,还要供一个大学生,二哥早已经离了婚,现在带着儿子小远和自己妈挤在一个三十多平的小单间儿里,日子更是苦,叶水清只恨自己没能耐,帮不了家里一点忙。
正难过时,耳边传来了刺耳的音乐声,叶水清拿过自己的蓝屏老旧手机看了看,是大哥打来的:“大哥,什么事儿?”
“水清啊,咱妈住院了,你快过来吧。”
叶水清心跟着一沉:“妈怎么了?”
“送小远的时候摔着了,股骨骨折要做手术,唉!你快到专科……”叶胜强话还没说完信号就断了
叶水清放下电话知道是自己手机欠费了,于是拿起背包出了卧室,经过婆婆冯秀芝的门前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敲门走了进去。
冯秀芝正看电视呢,见叶水清进来理也不理继续盯着电视看。
“妈,您能不能借我20块钱,我妈摔骨折了,我得打车去科医院,下周我就能发薪水,到时马上还您。”
“你不是有公交卡吗,反正这事儿也不急,打什么车,我每月就那么点退休金,还要给必成六百块,哪儿来的钱借你!”冯秀芝随手关了电视,躺到床上要盖被睡觉。
“妈,等我发了钱还您五十还不行吗?”
冯秀芝这才又坐起来,嘴里嘀咕着真是越穷事儿越多,磨磨蹭蹭地从衣服兜里拿出了二十块钱扔给叶水清。
“按理亲家母出事儿我是应该去看看的,可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也没那个闲钱买东西看病人,要是不带点东西过去又怕你们家不乐意挑理,所以我就不过去了。还有啊,我和你说,你妈的医药费可别想着和我借,丽茹每月给必成交保险更是没钱,还是让你两个哥哥想办法吧。”
叶水清没心思再听冯秀芝唠叨,她从没指望能从这个家借出钱来,只是捡起地上的二十块钱匆匆出门打车去了专科医院。
到了医院大哥二哥都已经到了,大嫂没来在家里照看着小远。
“大哥,妈怎么样了?”
“大夫说要做手术,手术费再加上术后的疗养没个十万八万是下不来的。”叶胜强眉头紧皱。
“不是有医保吗?”
“很多药都走不了医保,没办法。”
叶水清又问:“必须手术是吗?”
“大夫说不做手术很容易股骨头坏死,就是做了手术如果保养不好也容易出现这个问题,都怪我没出息,不然妈也不会因为送小远出事儿了。”叶胜志也哭丧着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