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丝没有跟雷扬泽回旅馆,当她说她要继续住领主府的时候才是真真不敢看某人的脸。
对此雷扬泽并未说什么,送到门口便走了。
他一定也暂时不想看到她。瑞丝有些沮丧,但却不后悔。
做都做了,老娘才不会说假如没怎样怎样就好了呢。
只一点让她觉得很不值当,那便是当事人都知道她在挖隐私了,可事实上她根本没挖到真正有价值的,哑巴吃黄连。
所以当时的情况乃这样儿的:
先问跟李罗兄签订契约的女巫,这很容易,莉莉莎是在帝都附近溺死的,只要回溯相应的时间再抽取那河流的记忆即可,某种程度上也就意味着抽取神明它自己的记忆,手到擒来的事。
让瑞丝烦躁的是,那女巫名叫侯因菲。
白派领袖人物,跟她家黑蔷薇简直势如水火。
有一瞬间瑞丝犹豫了,一般说来,只要让女巫死亡或者错过收取报酬的时间,契约便能自动作废。但,艾利华威将做的却是所有女巫都恨之入骨的——三道悬赏令。
明面上会由教廷出面在各关卡设通缉文书,平民都可参与多方抓捕;背地里将有无数赏金猎人、咒术师、杀手和流亡骑士为悬赏的巨额钱财趋之若鹜;黑白相间之处甚至有神秘法师或其他强力异族愿为悬赏人许下的某类重宝去围追女巫。
所以对女巫而言,最可怕的不是有个打不死的对手,而是整个世界都要与你为敌。
瑞丝想想就浑身冒冷汗,幸亏那段记忆源自神明,大抵追不到她身上,但侯因菲个老妖婆……
她还是跟黑蔷薇报备下为妙。
另因超额付出,瑞丝获得第二个许愿的机会。
她依旧选择了提问,可,神明回答不出来。
瑞丝不欲去思考一个让自然之灵回答不出来的问题是有多玄幻,她迅速转变思路,改问别的东西,却照旧是模棱两可。
神明也发现了这次交易的不平等性,于是最后,它模仿出人类的声音说道:
‘画,水,不。’
瑞丝很想纠正纠正它的语法,但同时她亦清楚这一点都不好笑,而且重要的是她根本不明白它什么意思。
可神明显然不觉得有解释的必要,转瞬消失无踪。
“画”和“水”,“不”是否定,应该算作拒绝的意思。
画还好说,水怎么可能完全杜绝呢?
瑞丝暗骂一声,还有第三个没有答案的问题,神明给她的线索仅仅是一幅三个小人儿手拉手的简笔画,扭曲得不能再扭曲。
真他妈除了艾利华威,其他人都欢喜不得啊。
****
瑞丝去莉莉莎的房里转了转,却发现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没睡觉。
“怎地?当夜猫子呢?”瑞丝惊奇地坐在床边。
“刚醒。”莉莉莎抿嘴笑,“总觉得很久没见你了似的。”
“很遗憾,昨天我们才见过。”瑞丝探探她脉搏,有点慢,还在能掌控的范围。
“我做了一个老长老长的梦,”莉莉莎微微阖上眸子,憔悴的面容看起来竟比之前多了分镇静和安详。“梦里面岁月如梭,害我醒以后都反应不过来,直以为自己其实早就是个年纪一大把的老太婆了。”
瑞丝想到自己的怪梦,心中一跳,扬扬唇角轻道:
“你梦见什么?”
“嗯……很多东西,你肯定会笑我,梦就是梦作不得数。”莉莉莎苦恼地撅嘴,不由带着些天真的孩子气。
瑞丝一径笑,“女巫是很相信梦兆的,傻瓜。”
莉莉莎高兴了,叽叽喳喳好似全无疲惫。
“梦里有座好大好大的殿堂,一眼望不到边;那殿堂的顶像真正的天空,时明时暗,各种星座云图相生相辅。我总是从最上面往下看,却总也见不着自己的模样,也许是附在什么东西上了吧;很多面容丑怪的人朝我那方向膜拜,还像神一样长着会发光的翅膀……偶尔他们会抓来一些非常漂亮的异族,在殿堂的中心处决,真是残酷又可怕……啊,有一天,怪人们打造了一座大得让你无法相信的女神像,那女神半身似马,头上长着鹿一样的白角,十分奇异。但我觉得她可真美啊,眼睛一刻都不舍得离开,只瞧着心里便快乐。怪人们供奉在殿堂上的人却突然生了气,掷出一把火光熊熊的长剑,嗤地就将那雕像戳成碎片……疼得要命呀,那个弄坏雕像的人,我肯定他一定是在心里面痛哭的……”
瑞丝怔怔地听着这一大段话,莉莉莎却再次闭上眼睛沉入梦境。
良久,外头都已经蒙蒙亮起来她才发觉自己就这样坐了半宿,一肚子的为什么跟苦恼只得继续烂在里面,谁也不能说更无从说起。
回房略略梳洗完,劳尔便折了只纸鹤飞在窗边,只一行字:
“娜塔莉有毛病,速来”
瑞丝眨巴眨巴眼,也不知是什么心理,又在那行字后添上旅馆名,重新折好纸鹤放出去了。
到时,大家伙都在大厅里吃早餐。雷扬泽看见她点点头,指指身边的位子。
瑞丝莫名心虚,踌躇着坐过去。
往嘴里塞了两口糕点道:
“娜塔莉呢?”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的,劳尔拱拱埋头狂吃的西诺,后者抬首一脸无奈地咽下食物回道:
“早上,嗯……我跟劳尔,好吧,就是很白痴地在追逐打闹,一直耍到娜塔莉小姐门口。那门是虚掩的,我没注意不小心撞了进去——里面有个奇怪的小老头在对娜塔莉小姐上下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