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暖暖的灯光亮起的时候,七七才睁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精神似乎好了许多。恍恍惚惚之间,她好像记起了自己做了个很漫长的梦,梦见她还是很小的时候,她姑把她交给了一个人,那个人一路开车把她带走了,她问问她姑为什么把她送给别人,可是她说不出话来,车子渐渐远去,她想回过头看看她姑,可是她又睁不开眼睛。
真是个奇怪的梦,这世界上谁不要她,她姑也不可能不要她。
七七从床上做起来,突然发现,整个房间都是陌生的。那房间很好看,床和地毯都是明亮的浅蓝色,缀着点点的星光,在暖色的灯光中闪闪发亮。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片海,仿佛没有边际。七七正看着那副画出神,一个声音在楼下响起:“七七!下楼吃饭!”是宁安的声音。
七七的脑子转了几圈之后,果断的“砰”一声关上了门。
她姑真的把她送人了。
“你心情不好,刚好可以到这边来散散心,这是我在乡村的房子,风景好,空气也好呢。”可惜屋子隔音效果不好,宁安的声音隔着门飘进来,七七倚在门上,不说话。
楼下的宁安也没再说话,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过了很久,七七打开门:“我要回去。”可是下一刻,她被吓了一大跳,此时此刻,宁安就站在门外,穿着拖鞋,系着围裙,她从来都不相信宁安一副走遍天下的样子居然会穿拖鞋系围裙。
算了,反正全都是骗子,有什么是能相信的?七七想着,又要关门,宁安却伸出手来扳住了关了一半的门:“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好啊,好好说,”七七道:“你觉得我是可怜多一点呢?还是可笑多一点呢?”
“对不起。”
七七一笑:“我应该怎么说呢?说‘没关系!反正你一直都是骗子,我一直都是傻子,一不小心知道了真相也没关系,如果你下一个谎言说得足够天衣无缝,我还是会相信的呢?哈哈?’”
“不是的,七七,你听我说……”
“不用了,”七七说:“别指望再把我扯进另一个骗局里,你们所谓的之前的事情,我一句都不想听,我以后的事情,也不劳你管。”
“我是想说,我之前确实不知道你是谁,后来知道了,我觉得只要你永远都不要知道我是谁,就很好了。我知道,对于你而言,我是一个不应该再出现的人,之前我也一直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你遇到了不好的事情,我希望我能帮你……”
“够了!”七七吼道:“我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你觉得我现在很需要你?很需要一个我出生那天就离我而去,我一点印象都没有的所谓的母亲?哈哈?那我之前遇到那么多不好的事情的时候你在哪?!我被我后妈毒打的时候你在哪?!我被同学们嘲笑有娘生没娘养的时候你在哪?!我喝下硫酸的时候你在哪?!我遭遇到的所有的事情我都跟你说过吧?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地都过去了,我没病,我也没死!这就说明,一直没有你,但是我一直都活得很好不是吗?宁安,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当初你说你是宁安,你就是宁安,是我所谓的最好的朋友!等你的谎言被拆穿了,你又说你是我妈?希望我认你?你以为你是谁啊!谁知道你是谁啊!谁知道你这次是不是骗子啊!”
一连串恶毒的话甩出去之后,七七没有很痛快,却隐隐地觉得有些类似于后悔的失落,她看到宁安的眼睛一点点暗下去,然后谁也没再说话,七七也没再嚷嚷着要走,又一次“砰”一声关上了门,只是这次的关门声明显比上一次小了许多。
关了门,七七坐在床上,想着刚刚说的话,再想着这么多年里熟悉的宁安,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没哭,却是莫名的悲伤。
七七就一直坐着,灯光明晃晃的,带着温暖的色调,洒在这间海一样的房间里,似乎给她一种家的感觉。七七不禁自嘲地笑笑,这哪里是家?这里永远都不是自己的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宁安的声音:“我把饭给你放这了,记得吃,你先一个人静一静,明天,或者以后,找时间好好谈谈可以吗?”
“我没什么可说的,你要说的,我也没什么想听的,就这样。”七七甩了一句就再也没说话。
宁安只好下楼,认识七七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吵架吵得这么凶过,这次七七是真的生气了。
宁安这处乡村的房子并不大,原本阁楼上是卧室,楼下是一个小客厅,一间厨房,和一个书房,为了安置七七,宁安就把书房变成了自己的卧室。她走进来,刚好看到书桌上的手机亮了。
是七七发过来的一条qq消息:“宁安,有个疯女人出现了,说是我妈,还说要跟我好好谈谈,我不好奇她要谈什么,我也不想跟她谈什么,明天我们俩出去玩好不好?我才不要去跟那疯女人谈什么陈词滥调呢,就这样,明天不见不散哦!”
宁安愣了好久。
楼上,七七发完了消息后果断地关了手机,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原谅了宁安。对,她原谅的是宁安,不是她的母亲,那个名字她不知道,永远也不想知道了。
也许这样对于她,对于宁安,都是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法。
这么多年,宁安一直在外面流浪,换了名字,换了身份,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忘记过去,怎样不跟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