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度因仔细观察着自己的日耳曼剑,左手抉住剑身,这把伴随了他足足半年的武器,在磨刀石上反复打磨了足足半个小时,以至于摸上去有几分炙热。
“瓦伦塔,给我舀一瓢水。”他朝帐篷内喊道“很快我们还要去城墙那边,你也收拾一下吧。”
黑加仑军的画师放下纸和笔,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掀开帐篷的门帘,用头盔在一旁的水缸里打来满满的清水:“帮你洒在剑上?”
“嗯,也好。”
清凉的液体流淌过温热的剑,也流淌过战士的手腕。
从背后看去,这个安度因似乎瘦削了许多,但肩膀若隐若现的肌肉,却显得更加结实可靠,战争这个大熔炉将人捶打成比钢铁更加坚强的武器。
“如果有时间,每一个战士都应该学会如何保养武器,在黑加仑军刚刚建立的那时候,这是所有人的必修课。”
安度因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开始满意地用干抹布将剑身擦拭干净。哪怕有半点湿气,剑也会变钝发锈,当年沃尔夫的耐心告诫与指导,他至今记忆犹新。
“现在的黑加仑军人数在增加,战斗力却是反向增加,那些新来的小子压根不知道支着长矛往哪怼,这怎么能行但一切都要等沃尔夫伤好再说。”
“将军怎么样了?他们说已经巡视过一周营地,可惜我当时并不在。”
瓦伦特也在紧盯着那柄出色的剑,看上去崭新如故,只是一侧多了两三个无关痛痒的小豁口。虽然安度因不是前排也不是带头冲锋的无脑队长,但持剑作战时不可避免的,摩擦过的铠甲与尸首很难说有多少,这把剑已然是来到提哈后第二把武器。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沃尔夫哪有那么容易死?”第二旗队旗队长耸了耸肩,收剑入鞘“奥丁又不是收破烂的,他要是光荣战死,你说是把他编入英雄团里滥竽充数,还是违反规定把他揣进炼狱呢?”
听到这话,瓦伦塔也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安度因也笑了,无论如何,不管是黑加仑军还是沃尔夫都能安然无恙,真是再好不过了。
“将军昨晚吃的好喝的好,还有禅达小美人哭哭啼啼地陪着,你是没见那小模样啊,沃尔夫怎么摸她头也不肯撒手,小凶脯快把沃尔夫活活咯死。”
安度因边笑边将剑整装在腰间,有些害羞内敛的瓦伦塔听到这种私密,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以防被看到脸上的紧张。
于是他也转身回屋拿好斧子别在腰间,将盾牌背在背上,虽然已经没怎么上过战场,可作为画师的诺德人依旧是诺德人,不携带武器是一种罪过。
“将军很好,但元帅情况很糟。”
瓦伦塔看着安度因眨了眨眼睛,他从未见过安度因关心过除黑加仑军外的事情,这也是第一次从他口中主动说过他人的情况。
“怎么了?”安度因戴上有些残破的日耳曼盔,身上穿着结实的厚皮甲,在众多高层中,几乎只有他、希尔与沃尔夫三人保持着轻甲作战的习惯“我脸上有虫子吗?”
“不,只是从你这里听到刚定的消息,让我有些意外。”画师实话实说道“我以为您对这些并不关心。”
旗队长摇了摇头:“没有他,不管是黑加仑军还是其他部队,都不会有这样迅速改观的战局与胜利。他是我们的英雄,而不是所谓的雷克斯。”
“但我猜他死了,很多人会高兴吧”瓦伦斯叹了口气“一头雄狮,哪怕是同类,也最好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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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夫雅尔大人,刚定大人他会死吗?”一个侍卫站在病榻前手足无措地问道,身上还穿着从战场上撤下来穿着的沾血锁子甲,整整一晚没有更衣“他伤得太重,我们除了寸步不离地看着,什么也做不到”
黑加仑军的首领被皇家侍卫搀扶,不言不语地看着沉睡中的元帅。
尽管在医术上沃尔夫并未投入多少经历,但他还是看得出来大限将至,刚定活不了太久的。
他看着忠诚的侍卫,摇了摇头:“波多,你做的很好,我们都是凡人。”
戴安娜耐心地收拾着那触目惊心的重创,满手鲜血的禅达小天使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份令人绝望的工作,这种伤口她见得再多不过了。
受这种伤的大多数人,很快就会被盖上白布抬到黑加仑军营地外掩埋掉,功勋卓著的中队长和笨手笨脚的新兵一起被倒在船形的土坑里,匆匆掩上黄土。
“贯穿伤,他在发烧,剑刺伤了他的肠道现在他在发烧。任何治疗都只会是加剧他的痛苦。”
那些侍卫低下了头,不会有人像是疯子一样大喊大叫元帅不会死之类的屁话,对于诺德而言,战死只是家常便饭式的归宿。
“我们诺德人的光荣才刚刚开始,元帅倒下的太早了。”侍卫波多眼眶泛的通红,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练战士用力憋住自己的哽咽“而且大人他还欠着一大笔钱,如果到期无法偿还,将牵连到他的家人。”
他人的家务事还是少插手为妙,沃尔夫默然不语,他转身看了看诺大的帐篷内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侍卫与他们三人。
“那些雅尔们呢?”沃尔夫张了张嘴“没人来吗?”
侍卫们这一次显得气愤而又尴尬,还是波多凑到沃尔夫耳边。
“今天那些家伙都集中在国王的营帐里争夺好处,只有拉格纳、雷克斯大人以及一些老朋友来也曾经来过。”
“仆格?”沃尔夫的眼皮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