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同想来想去,决定把内存卡毁掉,快要扔到马桶里时,又犹豫了。
想找人来一起拿个主意,思来想去,谁都不合适,这东西,简直就是一颗又能伤人,又能伤已的炸弹,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如果被人知道,自己手上有这么一个大把柄在,不知多少人,会在暗中弄死他。
从这方面来说,朱江死的,一点都不冤啊!他的胆子太大了,大到,握着的刀子太锋利,利到他自己把握不住,反过来把自己给捅死了,这就是蛇吞象被撑死的最好证据啊。
周同这一夜都没睡,翻来覆去的琢磨着,这东西,用好了,可以让自己平步青云,至少市一级,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可用不好,就不仅仅是杀身之祸那么简单了,甚至有可能牵连身边人,邓楚君、王萍、范秀雨她们,只怕谁都无法幸免,唯一能逃掉的,也只有顾云娜,这个跳出某一个层面的投资公司老总了。
周同长叹了一口气,算了,代价太大,大到自己无法承受,还是先稳稳当当地把眼前的工作干好再说吧。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周同的眼珠子还泛着些许血色,可见这一夜的煎熬倒底有多难受。
周同站在小马胡同前,程英肥胖的身子有些抖。
“周主任,咱们……真上啊!”程英用颤抖的声音道。
周同轻叹了口气,现在已经不是上不上的问题,而是政治生命,甚至是人身安全,能不能延续的问题了。
至于周同手下的另一个兵,黄大威请假了,说是得病了,需要住院休养。
临阵脱逃,无论在什么时候,在哪个国家,都是严重的错误,更何况,是在纪律严明的我党当中,更是严重的错误。
可以说,黄大威逃了这一次,只要他还在体制内干,这辈子,这个污点都洗不掉了,干到八十岁,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
我党不缺人才,更不缺能当官,想当官的人。
所以,用不着惜才,犯过原则性错误的同志,是不值得信任,是没有资格再挑,执政重担的。
身边就站着副市长唐征,这个时候要缩了,他不能把自己怎么样,但是,铁定的目无组织,目无纪律,目无上级,开除都是轻的,重者,还会追究渎职的责任。
如果上的话,人身安全都没有保障啊。
后面站着的,是昨天去开会时的头头脑脑,各种拆迁设备已经到位,摆明了要动硬的。
拆迁户又哪里肯干啊,对于当官的来说,拆迁是政绩,可是对于拆迁户来说,几代人的基业都在这里,拿命拼都够了,基业在,人就在,基业没,人就没了,动硬的,肯定不是政府的动手,大不了就把我一块埋了。
老百姓,面对这种强势的时候,能反击的手段不多,只有自己的一条命而已。
“小周,你们再去做一下工作,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必须强拆,这是雨湖市发展的根基所在,谁阻挡拆迁,不但奖励没有,也会成为雨湖市的罪人!”唐征沉声喝道。
对于这样的事情,唐征在没有当副市长的时候,就已经干过好几回了,也确实给了他耀眼的政绩,一路直升到副市长。
在他看来,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是一件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了,甚至为了雨湖市的发展,牺牲他自己的政治生命,都不带眨一下眼睛的。
就冲这股魄力,就值得佩服。
只不过,周同昨天在那个内存卡里,见了唐征那事上的丑态,现在怎么也佩服不起来。
“唐市长,现在我们再去做工作,已经没有意义了,只会激化矛盾,甚至可能会造成严重的人身安全事故!”
“不行,在强拆之前,必须要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讲解一次政策,再者说,我们现在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围在这里,一定可以起到威慑作用,工作可能会更好做!”
唐征不容置疑的命令,周同也没有任何办法。
“好吧,我去试试吧,程姐,留在外面,策应我一下!”周同道。
程英苦着脸道:“周主任,别闹了,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留在外面,唉,我跟你一块去吧,就像唐市长说的那样,那么多警察在这里,咱俩又不是去强拆的,他们也不能把咱们咋样,顶多扔几个鸡蛋,再泼点大粪。
你看我今天,穿的都是从前的旧衣服和旧鞋子,今天穿一天,回头就不要了,我连换洗的衣服,都带到单位来了。”
“嗯,见势不妙,自己先退出来,不用管我!”
“行,我胖,跑得慢,争取做到,不拖后腿!”
程英倒是有自知之明,周同也喜欢她这种自知之明,有的时候,蛮干,不但会把自己搭进去,还会把身边的同伴也搭进去。
“程姐,时间紧,任务重,咱俩分头行动,争取在限制时间之内,多谈下来几户,唉,强拆啊!”
“行!”程英咬着牙道,她的心里颤得很,可是进都进来了,哪里还能再退出去。
周同直奔最难谈的那家钉子户,别说,外面大军围困,弹尽粮绝,小胳膊又哪里能扭得过大腿,要是再不签的话,真强拆了,最后能不能讨来公道不说,奖励那一块,就要比别人少一大截呀。
周同用最快的速度,签下两户来,签下来的人家,也痛快地收拾了一下贵重物品,其实这会也没什么贵重物品了,直接就退了出来,周同承诺,只要签了,暂时不拆他家,留出一天时间来,给他们搬家。
破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