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刚睡着,天就亮了。旁边虎子开始翻身,角落处的几个丫头也窸窸窣窣地起来了。
林艾打个哈欠,懒洋洋地坐起身,将头发随便挽成个发髻。
大家陆续起身,洗漱,吃东西。
车夫吃昨晚一吓,一早上都没抬头,鬼祟得跟过街老鼠似的。
虎子还好心地问他是不是生病了,车夫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林艾窃笑。
鲁婆子倒大方得多,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做得多了,脸皮被磨炼出来了。
人至贱则无敌,老祖宗的话真是不虚。
都是要去平州府,虽然没有约定同行,但大家还是一起出发了。
林艾和虎子还是坐鲁婆子的车,那三人骑着马,似乎并不着急,悠悠哉哉地行在前头。
一路人烟稀少,继续颠散架的节奏。
中午时分,众人胡乱吃了些干粮,虎子身上还有几个窝窝头,这时硬得跟石头似的,他递了两个给林艾,林艾也不推辞,和着水小口小口地抿。
鲁婆子说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阳关县,到时衣食住行都要方便很多,她原本要到镇上休息的,虽然绕了点,但路途平坦,沈清晏没理她,她只好跟着沈清晏抄近路翻山越岭。
几个孩子露出期盼的眼神,这辈子还没翻出过大山呢,不知道县城是什么样。
林艾也是一脸期盼。穿越到现在所见都是穷山恶水,希望县城能多一点文明气息。
那山十分陡峭,山上树木不见如何葱郁,怪石嶙峋,幸好不是下雨天,不然山路泥泞,寸步难行。
沈清晏下了马,牵着踏雪,青龙在前探路,白虎在后,都牵马而行。
林艾坐车坐得骨头疼,山路狭窄,堪堪容纳一辆车,想想,还是下车步行算了,虎子有样学样,跟着她跳了下来。
队形因此发生变化,车夫驾着骡车行在前头,沈家三主仆在中间,林艾和虎子落在最后。
山路崎岖,碎石头特别多,林艾的鞋子底薄,多走几步便觉得脚钻心地疼,只是不好示弱,一味强撑,心中暗暗后悔,不该下车来的。
可惜车子行远了,林艾望洋兴叹。
好不容易挨过一段路,实在脚疼难忍,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清晏见她如此体弱,便示意白虎过来接应。
山路狭窄,马不好掉头,沈清晏将白虎的灰马一并拉住。
忽听前头一声巨响,山上一块巨石骨碌碌滚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骡子身上,骡子一声长嘶,连带车子直往下冲。
那边传来一片尖叫。
林艾呆若木鸡,忽然头顶又是一片轰隆声,她连叫都不会叫了,石头砸下,这次带走了青龙的黑马。
沈清晏主仆三人跃身而起,沈清晏一把搂过林艾,白虎则带起虎子,往前方山坳里掠去。
山上石头连绵不绝,像下了一阵石头雨,显然是人刻意为之。
谋杀?林艾身上泛起鸡皮疙瘩。
在山坳处,沈清晏将林艾放下,看她不声不响,以为她是吓呆了。“没事吧?”他低声询问。
“没事,那个……是有人要杀我们?”
沈清晏有点意外她的冷静和敏锐,在这样的情形下,正常人应该还沉浸在害怕中,没想到她这么快有了判断。
不自觉地点头:“不错。”
第一块石头准确无误地砸中了车子,第二块第三块之后如此密集,要不是他们反应快,这会也被压成肉泥了吧。
“杀你?”
“为何这么说?”沈清晏眯眼,低头看她,不答反问。石头还在继续往下滚,只是没那么密集了,一块一块地,似乎在听动静。
“一个牙婆,一个车夫,杀他们无需这么大的阵仗,而那车上除了他们,其他不过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与人无冤无仇,会触犯谁的利益?”
“要杀我,为何第一块石头不落在我身上?”沈清晏起了兴致,扬手制止正欲开口的青龙。
“制造假象?或者是一个警告?”林艾调动所有的看侦探片的经验,猜测道。
“怎么说?”
“先说制造假象,对方不能确定你的身份,也没有把握杀掉你们,于是先把石头推到前面的车上,造成目标并不是你们的假象。”林艾分析道。
“再者,我们若是全军覆没,对方也并无愧疚,若是有漏网之鱼,也可给你们以警告。”
虎子睁大眼,呆愣愣地看着侃侃而谈的林艾,完全不明白同样作为被卖的孩子,这家伙为何能如此镇定?
他吓得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呢。
“小艾,鲁婆子,英子……他们怎样了?”虎子有点口吃,“他们不会……不会死吧?”“死”字难以出口,好像他说了这个字,就会马上成为事实。
沈清晏将目光移到虎子身上,又来回看看林艾,两人一样的身份,出身也相似,一瘦弱,一壮实,面对意外,表现竟然有如此大的反差。
让人无法不觉得稀奇。
“少爷,小艾说得对,有人盯上我们了。”青龙有点佩服这个新得的小厮,虽然弱不禁风,身上没几两肉,但头脑清楚得很,对他们毫无了解,却能从蛛丝马迹中得出判断。
“只怕这个盯上,从之前那个旅舍就开始了。”沈清晏沉沉道。
啥?有组织的谋杀?
林艾觉得前路灰暗,她要不要趁此机会回老家?至少在林金槐那里,也就冯月讨厌了点,家里太穷了点,还不至于小命不保。
可是林金艾不就是小命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