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小雪。车轮下灰色的道路渐渐变成了白色,从天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无声无息地落在车窗上。雪花化成了水,流淌下来,好像涂满了白粉的戏子脸上划过一道泪痕。
不知所以的苗安几次想要开口说话,褚铮把手指竖在嘴上,示意她安静待着。开车的蓝景阳面色如常,不停踩着油门的脚泄露了他心里的焦急。
车里,安静的有些压抑,洛毅森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的,还是在想一些事情。偶尔,褚铮能听见他不规律的呼吸声,想来还是睡不着吧?
回去之后怎么办?这时候,褚铮有些懊恼,为什么没有跟公孙锦坐同一辆车。
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蓝景阳特意把车开的远一些,避过沈绍下车的时间。他们一路都没有看到沈绍和公孙锦,只有蒋兵在电梯门口等着他们。
蒋兵也察觉到洛毅森和沈绍之间出了问题,故而婉转地说:“老大让你们先回房间,他会打电话叫你们去开会。”
褚铮没有多言。他很担心洛毅森,一直跟在他身边。洛毅森很冷静,至少在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通过新的安排,褚铮跟洛毅森住在一个房间里,他让洛毅森先进去,转身对蓝景阳点点头,表示会照顾好洛毅森。
房间里很暖和,洛毅森的手还是冰凉。他脱掉羽绒服,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暖着。褚铮走到他身边,坐在另一张沙发上,“毅森,要不要先休息?”
“等公孙。”洛毅森如常地说,“你知道他住几号房吗?”
“2012,干嘛?现在去找他?”褚铮也有这想法。今晚发生的事太多,他需要找个人好好谈谈。
洛毅森没有回答,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扣上马桶盖坐上去,洛毅森拿出电话拨了公孙锦的号码。很快,公孙锦的声音传来,“找我有事?”
“有点。”他尽量平静地说,“审问沈绍,我想暂时回避。如果需要我配合调查,你再叫我。”
公孙锦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你先休息,最快也要明天才找你。”
挂断了电话,公孙锦转身将水杯放在沈绍手边。沈绍也刚刚跟秦白羽通完电话,跟公孙锦相互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公孙锦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沈绍面前,斟酌了一番,才问道:“你骗了毅森多久?”
“从没骗过他。”沈绍冷声道。
公孙锦了解沈绍,在这个人的概念中,欺骗和沉默是两回事。但有的时候,两种态度之间的界限很模糊。
“沈绍,你说过,第一次见嘉良时候,他身上的合璧有黑色的物质。你形容为‘箍儿’。但是经过我们调查分析,在去年十一月,合璧上的黑色物质已经不在了。”
这便是洛毅森怀疑沈绍的初始。
沈绍只是看着公孙锦,不予回答。良久,他慢慢伸出手指着公孙锦胸口左侧。公孙锦神色微变,“你想说什么?”
“拿出来。”沈绍低声说道。
公孙锦满腹狐疑,却按照沈绍说的,从衣服里面的口袋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布包,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彼此看得清清楚楚,布包里的是半圆形黑色不明物质。
“你怎么知道这东西在我身上?”公孙锦认为,必须让沈绍说清问题的关键所在。
沈绍深吸了一口气,“他很守信。”
“谁?”
沈绍在心里默念着名字,并没有告诉公孙锦。与公,洛毅森也算包庇了自己。
“你认为我是什么?”沈绍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公孙锦反问,“你觉得自己是什么?”
“你的战术对我没用,你清楚。”
好吧,公孙锦摘掉眼镜放在一旁,摊开双手搭在沙发背上。一个小小的改变让他看上去放松了很多。话题重新开始,公孙锦很直白地问:“就是这个黑色的‘箍儿’,给我个解释。”
“没有解释。”沈绍解开西装扣子,也放松了下来,“我没有对毅森说谎。那时候不屑,现在不忍。”
如果不是认识沈绍多年,公孙锦会认为沈绍还在说谎。但,他知道,沈绍说的都是实话。很多人,包括秦白羽、洛毅森都会在一些事上怀疑沈绍,但他知道,沈绍有不会说谎的理由。
这与性格无关。在沈绍的认知中,说谎是懦弱的人才会做的事。从小,沈绍就是个强者。如果他不想让你知道某件事,他会很奇妙的让你回避,即便紧逼着他必须说清,他也只会三缄其口。若对方一而再、再而三追问下去,沈绍只是头也不回的走掉。
让公孙锦相信他没有说谎的原因还有一点:至今,他没有找到沈绍说谎的动机。
见公孙锦不再言语,沈绍渐渐失去耐心。他提醒公孙锦,“我在嘉良身上看到的合璧,的确有‘箍儿’,你们的调查也完全属实。”
闻言,公孙锦的眉间扭成了一团疙瘩。深深看着沈绍,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你想告诉我,箍儿本来该有两个?”
“我的办公室二十四小时监控,只有白羽能看。我跟嘉良见面,有监控。我会让白羽交给你。我相信你们的调查结果。那么,它就是两个。这个问题我不会再纠结。说下一个。”
公孙锦有些震惊,好在他能够跟上沈绍的节奏。暂且放下箍儿的疑问,他提出第二个问题:“抓捕葛洪的那天晚上,我们受到合璧的影响不能进金穗大厦,你是怎么进去的?”
“它放我进去的。”沈绍冷眼看着公孙锦,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