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浑浑噩噩地回到云府,下了马车就直奔栖霞苑林嬷嬷的住处,连浅浅在身后追喊都没有听见。
浅浅追到栖霞苑门口,便不再进去,算了,娘亲现在一定需要时间,自己还是给老祖宗请安去,而后抬脚往青松苑去,临走之前不忘让云彩找人去喊云峰回来。
浅浅在青松苑和老太太说了下午发生的事,老太太面色凝重,心中很是担忧,但又不想去问李氏,毕竟现下李氏也一团乱,还是等她理清了来告诉自己要来的好。
“我倒不是担心你娘的身世如何,我就怕她知道真相会承受不住。”老太太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她待李氏犹如亲孙女一样,对于她的身世是毫不在意的,她就是担心李氏这人,怕她多想。
浅浅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默默喝茶,一老一小就这么坐着,灌了一肚子茶水。
……
栖霞苑这边也不平静,李氏体谅林嬷嬷年纪大了腿脚不便,是以长亭送别就没有带她。
等李氏冲到栖霞苑时,林嬷嬷正在小厨房给李氏炖汤,她看着冲进门的李氏,头发散乱,珠钗悬在发丝上快掉了,面上满是泪痕,不由愣愣问道,“夫人,这是发生了何事,你怎么这幅样子,伺候的人呢?云彩?云碧?”
李氏摆摆手,哑着嗓子道,“嬷嬷不必喊了,我吩咐了她们不许进来。是我有话要问你。”
“有话问我?”林嬷嬷心里打了个突,看李氏这样子,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莫非……
“嬷嬷,我是不是李家的女儿?”李氏直截了当的问出口,林嬷嬷身子晃了下,扶着桌子坐下来。
“小姐在说什么,奴婢不是很明白,小姐姓李,自然是李家的女儿。”林嬷嬷强自镇定的话语,躲闪的眼神,都让李氏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怀疑是对的。
“今日长亭送别,我娘,不,胡氏说我是李家抱养来的。嬷嬷不必瞒着我,我都知道了。”李氏也在林嬷嬷身前坐下,盯着林嬷嬷的眼睛说道。
林嬷嬷看着李氏定定地盯着她,自知此事是瞒不住了,这才叹口气,道,“我原想守着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的,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是,小姐你不是离家的女儿,你是李老太爷抱养来的,准确的来说,是我求他收留的小姐。”
李氏原还抱着一丝希望,如今听嬷嬷这么一说,眼神中的火苗熄灭了,她是抱养的,那她的亲生父母呢?还活着吗?
林嬷嬷看穿她的心思,继续说道,“小姐的亲生父母还在世,当年你母亲怀你时,遇到了山匪,后虽被救下,但是你的身世就成了诟病,你母亲坚持要生下你,但是为防府中有人要加害于你,便把你交给了当初刚夭折了孩子的我,让我带你远走高飞。我带着你东躲西藏,后来遇到了在外行商的李老太爷,他见我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甚是凄苦,便伸手相帮,在相处之下,又发现你其实不是我亲生,在他质问之下,我便将事实如实相告。李老太爷答应我会庇护于我们,为了小姐,我跟着他来到平州,在嘉义城住下。原先李老太爷帮我们安置在一个别院里,后来怕胡氏发现多心,对我们出手,便直接将你抱回家,养在胡氏膝下。”
李氏闭了闭眼,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倒下,原来自己是被抛弃的,“我的亲生父母是谁,如今在哪?”
林嬷嬷见着李氏快崩溃的样子,还是打算速战速决,既然已说出口,就把一切说清楚,“还请小姐随我来。”
李氏跟着林嬷嬷来到她房里,见着林嬷嬷颤巍巍的捧出一个箱子,拔下头上的簪子,打开了箱子上的锁,从中取出一块玉佩,递给了李氏。李氏接过玉佩,只见玉佩碧绿通透,呈半月状,后面刻着“落晚芳菲”四个字。
“落晚是你娘的闺名,芳菲是她的小字,这块玉佩是你爹亲手刻给你娘的。你爹是祁国的王爷,祁泽风,你娘是祁国丞相之女,薛落晚。我们出逃前,你还有个哥哥,叫祁元洲,你本名叫祁元珠。”林嬷嬷又掏出一块有些旧的襁褓布,用料上乘,上面绣着一个“祁”字。
李氏看着手中的玉佩,捧着襁褓布,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林嬷嬷一字一句如同针一样扎在她的心头,人证物证都全了,想来她的身世的确是如此,她是被抛弃的,为了母亲的名声,不能去寻父母亲。
李氏捧着两样东西,兀自低声啜泣起来,林嬷嬷不知如何安慰,只得把房间留给她。
李氏哭了很久,连云峰出现在她身边也不知道,直到云峰把她搂进怀里,这才嚎啕大哭起来,云峰拍了拍她的背,并不说话,林嬷嬷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其实他现在的心情比李氏还复杂。躺在身边二十年的人,居然是祁国的郡主,还是被抛弃的郡主。